下值后,卫星朗进了清晖园,径直朝书房走去。
贺遥听着熟悉的脚步声,头也没抬,继续写自己的词作。
他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沙沙的书写声在静谧的空气中回荡。这细碎的声响仿佛在卫星朗的心上轻轻摩挲。
鉴于卫星朗前些日子的举动,贺遥此次写字的时候,特意用左手进行遮挡,生怕被某人看了去。
写完一张纸,书谨小心翼翼地拿起,准备放到靠近窗户的架子上晾干。卫星朗抬脚拦住了他,朝着他微微勾了勾手,示意书谨把手里的东西给自己。
贺遥眼睁睁地看着书谨把自己写好的纸张递给卫星朗,又眼睁睁地看着她瞧着手中的字嘴角扬起笑容。
贺遥撇撇嘴,道:“既然觉得可笑,将军还看什么。”
卫星朗摇摇头,一本正经道:“不是可笑,是有趣。夫人的字,甚是有趣。”
贺遥从她手中把自己的大作抽出来,自己拿去晾干。
卫星朗坐在书案上,盯着他晾晒的每一个动作,尤其是那双洁白如玉的手。
待贺遥重新回到书案前,她一把捏住他的手腕,跳下了案。
贺遥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身子一个摇晃,他赶忙伸手去抓扶书案,却还是脚下一个趔趄。
他急忙双手紧紧抓住卫星朗的胳膊,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眼中满是疑惑与惊讶。
“将军——”那语调里带着一丝无奈,“这是要去哪里?”
卫星朗赶忙将贺遥稳稳地扶起来,伸手为贺遥轻轻抚去身上沾染的尘土,嘴角微微上扬,“去给你选一样趁手的兵器。”
“什么!”贺遥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眼中的惊讶更甚。
“怎么?你不喜欢兵器?”卫星朗脚步一顿。
她略一思索:“不过,我确实未曾见你携有什么兵器,你身为习武之人……”她的话语虽轻,却似重锤一般敲在贺遥心上。
贺遥脸上瞬间挂起灿烂的笑容,他略带急切地打断卫星朗的话,语速极快地说道:“哈哈,将军有所不知,我的兵器不太方便携带呢,都是重物。我来的时候,它们都还放在锦阳老家呢。”
卫星朗颔首,“那正好,你随我到兵器房去挑一样。”
贺遥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暗暗擦了把汗,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在公主府的三年里,他一直知道清晖园有这样一处卫星朗的私人府库,却不曾去过一次。
府库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兵器。
旁边的架子上陈列着数把宝剑,剑鞘或为华丽的绸缎包裹,或为精美的皮革镶嵌宝石所制。
再往里走,是一堆形态各异的战斧。角落里,还摆放着一些奇门兵器。
贺遥正张望着,却不想不小心碰到了地上一条形状如蛇的软鞭。那软鞭瞬间活了过来一般,鞭身上无数细小的铁环相互碰撞,发出清脆而又让人胆寒的声响。
他猛地侧身撤步,不料正巧撞上在兵器架前挑选兵刃的卫星朗。
卫星朗眼疾手快,看也不看便伸出左手稳稳托住他后腰,右手已顺势抽出架上长剑。只见剑身泛着秋水般的冷光,纹路细腻如冰裂纹。
“这个喜欢吗?”卫星朗手持宝剑,转头看向贺遥。
贺遥先是下意识地摇摇头,可看到卫星朗不解的眼神,又急忙点点头,紧张得喉咙微动。
卫星朗眯起眼睛,歪头看向他,“你这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贺遥只好说,此物过于贵重,他承受不起。
为防止卫星朗再次追问,他赶忙将目光投向架子,随手一指,“那个我就挺喜欢的。”
他所指之处,是一把静静躺在架子上的匕首,相较于那华丽的宝剑,这匕首显得朴素许多。
卫星朗从架子上拿下匕首,这柄匕首比莫囿送的那柄要重上一些。她将匕首递给贺遥,贺遥伸手接过,入手的瞬间,便能感受到这匕首的不凡。
匕首的柄由一种不知名的黑色硬木制成,纹理致密,握在手中竟有一种奇异的贴合感,仿佛它本就该与自己的手相连。木柄上没有过多的装饰,只在靠近护手的地方刻着一圈古朴的花纹。
贺遥轻轻抽出匕首,一道寒光闪过,那刃口锋利无比,在微弱的光线下折射出令人胆寒的光芒。
“你很会选,”卫星朗注视着贺遥,缓缓开口道,“它是父亲送我的第一把匕首。十一岁那年,我随母亲、父亲一同参加皇家围猎,用这匕首成功斩杀了两头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