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点砸在废弃码头的铁皮屋顶上,啪嗒啪嗒响个不停,掩盖了雨幕中似有似无的呓语声。
“……拜托你了。”
望月汐靠在冰冷的集装箱壁上,风衣的下摆沾满了泥泞和一种更深沉、更粘稠的污渍——它来自半小时前那个在巷口追杀她的男人。
她指尖悬停在扳机上,冰冷的金属触感却抵不过左耳深处嗡鸣的噪音——那不是雨声,是刚刚消散的生命在她脑海里留下的、永不消逝的回响。
读心,对于望月汐来说,这既是天赋,也是一场永不退潮的洪水。这意味着心跳、私语与未言之痛都将如针芒一般扎入脑海,她时常因此产生耳鸣,头疼等症状。
她刻意控制呼吸频率,估量着雨滴落的频率,使自己从混乱的声音中抽离。
一阵刻意放重的脚步声穿透雨幕和心音。她瞬间绷紧,红眸反射性的眯起,手指滑进外套口袋握住了冰冷的枪柄。
阴影里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黑色风衣几乎融入夜色,银色的长发被雨水打湿,贴在冷峻的侧脸。
“尼帕维西,任务报告。”琴酒的声音比雨水更冷,没有丝毫起伏。他的绿眸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和沾着污渍的白色风衣,带着审视的锐利。
望月汐放下对准他的枪口,用最平稳的语调复述着行动细节。她没有刻意去“听”,或者说,自从再次在组织中和他重逢,她就几乎没有从琴酒那里听到任何东西——他成为了她世界里唯一的“静默禁区”。
在她汇报完毕,准备擦身而过时,琴酒的手突然攥住她的小臂,力道不大却让望月汐莫名的不安。她用眼神向对方投去疑问,只得到了对方一个不算解释的回答。
“跟我走。”不等望月汐回答,琴酒拉着她转身就朝着一个方向走。
“喂你慢点儿!”
望月汐并没有反抗,顺着力道跟上他的步伐。她本来就少有行动任务,很少能与他撞上,以前就算是他来接应,也只是汇报完就很快放她离开,所以这次的反常让她有些好奇,尽管有些忐忑,但她相信琴酒一定有他的用意。
琴酒就这么拉着望月汐将她送上了他的保时捷副座,自己则上了驾驶座启动车辆。
望月汐戳了戳自己的小臂,那里还有琴酒的体温,想了想还是打算探探底。“怎么没见到那个墨镜男伏特加?就你一个人来。”
琴酒从内后视镜撇了一眼她的小动作,不露情绪的说:“他有别的任务,日本这边有个新晋升的代号成员,伏特加去带他熟悉组织规则和确认可用权限了。”
不知道是故意止住她的话头还是无心一问,他突然发难,“我记得我上次就说过,出行动任务要穿黑衣。”他锐利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在她的米白色风衣上停留了几秒,语气里带着讥讽,“看来你是跟警察聊天聊傻了,还是说你本来就愚不可及以至于听不懂我的意思。”
“呃……”人在尴尬时会变得很忙,望月汐卷起一缕碎发在指尖打转,那双湿漉漉的红色眼眸乱瞟。
“美国洛杉矶那一次是因为临时支援所以来不及换,今天是刚下班没时间准备就来了,厅里在调查黑金组那个案子。”
尽管他们现在是需要互相警惕的关系,但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她总归还是坦诚的。她明白,不管是作为曾经的幼驯染,还是如今组织的日本行动组代表,黑泽阵一直都值得信任。
这样的说辞并未让琴酒满意,这也在她的意料之中。“你什么时候开始有自言自语的习惯了,我确认刚才接应地点那除了你没别人。”
“你听到了啊,刚来日本过一段时间就有了。那么远你是怎么听到的,窃听器还是别的什么技术?”
他压低了眉毛,眼神再次扫过了衣服上脏污的部分,眼神里闪过不耐,“收好你那些小心思,尼帕维西。下一次再穿你那显眼的衣服来任务,等着被我撕烂吧。”
这确实是望月汐理亏,而她也在琴酒的反应中大概得知了他的意图,赶紧点了点头就不再作声。
琴酒开车很快,很快来到了目的地。琴酒带她来到了一处安全屋,望月汐判断这应该是他私人的一处房产,房间内的机关设置和陈列摆放很有他的风格。
望月汐随手扔掉染血的风衣外套,只留下里面湿透了的衬衫,淋过雨后的衣服又凉又沉,这种被禁锢的感觉令人不适。
她用左手理了理湿发,望向从室内走出的琴酒,他已经摘下了礼帽和手套。
“脱掉。”他盯着她说。
望月汐挑了挑眉,没有磨蹭听话的站在原地就开始解衬衫扣子,“哦——你帮我?”
他脚步停顿了一下,好像被她这有暗示性的话给气乐了,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你以前可不会这样跟我说话。”
他身型逼近不等她慢吞吞把扣子都解开,粗暴地扯开她肩头染血的衬衫布料,露出下面一个不算深但仍在渗血的擦伤——大概是目标挣扎时流弹的杰作,随后冰冷的酒精棉毫无预兆地按了上去,甚至报复性的碾了碾。
“嘶……”突然袭来的疼痛让她控制不住地抽气,即使是对疼痛耐受力较高的她身体也本能地想要蜷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