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禾道:“我是在担心,都说天灾人祸,前段日子我们好不容易度过时疫,别又出现了人祸。”
说到这,她指了指床上的书生,叹了一口气,一向安慰他人的向小禾难得脸色不愉快:“你看这书生,也因人魔大战逃难至此……”
赵二柱哈哈笑了起来:“说这么多,就为了人魔之间那档事?禾娘放心,我们村从来就没有魔族来过。”
赵二柱向她打了包票,向小禾闻此也笑了:“那我安心了。”
她回了药房,将自己采摘的草药分类放好,把剩余的龙血草切了一半,又取了李大叔、书生需要的草药,这才往灶房走去。
如今的灶房,已经不是单纯做饭的地方,那里又多生了几个药炉,只为时不时地煎药。
孙大娘又在熬新的药,见向小禾来了,脸上堆满了笑:“禾娘来了,可是有新药要煎?”
“要煎呐,这回需要我亲自来了,也再教大娘一招。”
禾娘将自己的衣摆稍微撩了起来束好,她笑盈盈地看向孙大娘,一对剪水眸子让人无名心安。
孙大娘闻此,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书和笔,翻开准备记下来。
看她这副认真的模样,向小禾唇角微勾,又道:“大娘不必那么认真。”
“老了不中用,得记下才好使。”因这话,她心里又浮现出难掩的紧张,“禾娘这般说话,是不做药铺了?”
“哪有?”向小禾打了水,坐了下来,将气血丹的草药微微浸泡,洗去草药上的泥土,又把根都折断了,将草叶和根分别放好,“这些草药是做气血丹的配方,我们不是丹修,也可以做出效果差不多的来,处理上,比其他的药草要多一步,就是斩断药根。”
灶台有两个大锅,现如今都烧了水,向小禾用葫芦水瓢将其中一个大锅里的热水舀出了些许,掺入凉水,将草叶一泡,放到一边去,而那不过一把的草根,却被向小禾扔进锅中。
“禾娘,这是一锅的热水……”烧水甚为废柴,这般煎药,太浪费了,“你省些用,累了一天了,晚上要洗个热水澡。”
“无妨。”
如今入了秋,天气微凉,洗个热水澡倒也适宜,她站在这灶边,被这热烘烘的火一烤,浑身冒了细汗,于是解了头上的布帽,将垂下来的小辫再次盘上去,那黑黑的发,被汗水沾湿后,愈发地黑亮,乌黑的眸子在跳动的火光中,将浑身的灵动显露出来。
孙大娘有些看呆了,向小禾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给灶膛里添柴,孙大娘盯着被火光烤得微红的小脸,忍不住道:“禾娘生得真好。”
向小禾闻此,抬手抚摸上这一张脸,稍微撇头一看,在铺满草药的水面当中,寻得了自己分散各处的眼、鼻、眉,样样秀气可爱,瞧着心生欢喜,只见那水中的红唇微翘,微微笑道:“皮囊罢了。”
修仙人士的皮囊,有各种各样的美,向小禾被夸了十六年,从没有今日这般开心,她不忘正事,继续与孙大娘讲道:“有些草药的草根犹如人参,是一株草药的精华所在,药效比草叶要来得好,因此才把草根草叶分离。”
“那草叶有何用?”
向小禾的举动,分明是草叶还有用处。
“同为一体,自有相同疗效,不可浪费,将草叶以温水浸泡,如置于原本的生长环境中,草叶会自然呼吸,因失了草根,故而会将剩余的药气逼出来,溶于水内。”
向小禾不断地说着,孙大娘听得仔细,一一记了下来。
她写写画画,完了还给向小禾看上一眼,看看有没有疏漏,书上的字迹只能算得上工整,能够让人一眼看懂,要点都明确圈画了出来,向小禾欣喜地夸了她一句:“大娘写得真好。”
孙大娘笑得眯了眼,摇着蒲扇,将药炉里的火烧得更旺些。
两人虽然不是同龄,却聊得畅快,末了孙大娘又问起了最初的那个问题:“禾娘,你没有行医文书,有想过怎么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