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瑗走到厢房外时,却听见巧兰的声音。
“你瞧,她有婚约又怎么样,身份差别摆在那里,也只能在王府做个侍女。做侍女也就罢了,竟待在主人房里,一夜未归。”
“小心祸从口出!楼上的灯光一夜未灭,接近卯时才熄,姐姐定是陪王爷处理了整夜公务。”巧蕙的声音随后响起。
巧兰听了却不屑,语气更加尖锐,“我看未必,说不准呀,人家不满足于当侍女,还是想做侍妾呢。”
……
昨夜青瑗就觉得巧兰似乎冷淡了些,原来那时她已对自己颇有微词,“你说谁想做侍妾?”
她对于这种背后的嚼舌根,绝不容忍。
青瑗大大方方地走进去,巧兰被抓了个现形,瞬间噤若寒蝉,站得笔直。
“背后议人是非?”青瑗走到巧兰身前。刚入府时,巧兰对自己热情,待到身份转变,她心里就生了不满。
这世间的恶意,就是这般毫无缘由,不是因你做了什么,仅仅是你就是你而已,便成了他人的谈笑之资,心头之刺。
若是逃避纵容,便是给恶意提供了生长的土壤。
“巧兰知错了!”巧兰颤抖着垂下头。她心里清楚,如今青瑗是王爷身边伺候的人,又是她和姐姐的顶头上司,真想整治她,办法多的是。
“若是再发现你乱嚼舌根,我倒要去问问管事,王府能不能再容你。”
“巧兰再也不敢了。”
巧蕙想为她说情,见青瑗只是生气,并未降下惩罚,于是跟着巧兰一样低头认错。
“下不为例。”
“是。”两人低眉应道。
巧蕙悄悄抬起头来:“姐姐,早膳已布下了,请用膳。”
“多谢。”
用过早膳,青瑗换好衣袍,便前去打探护卫的尸身停在何处。
很快得知他们被停放在西山后山的义庄,而这个时辰,送葬的队伍已经从义庄出发,扶灵上山了。
青瑗也不耽搁,连忙亮了侍女腰牌出府,向山上走去。
周遭只有虫鸣鸟叫,只她一人。当日刺杀的情景还令历历在目,她难免走得胆战心惊。
因下过了雨,泥土松软。前面山路的两排脚印也就清晰可见。青瑗定了定心神,循着脚印而去。
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一个熟悉的背影,护卫打扮,走得很慢,似乎身体有些抱恙。
“詹龙?”青瑗远远叫住前面那人。
那人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张和詹蛟极为相似的脸,少了初见时的洒脱,添了些在他兄长脸上常见的凝重,“道长?”
“叫我青瑗就好,我如今是王府的侍女。你是去送他们么?”
詹龙说:“是啊,青山有幸埋忠骨,同僚一场,我去送他们一程。我哥已经扶灵柩上山,我这不是走不快吗,才落在了他们后面。”他笑了笑,笑意有些收敛着,“不过也幸好,不然怎么还能碰上你呢?”
“二公子怎么样?我听说他被王爷禁了足。”青瑗与他并肩而行,脚尖沾上了不少湿泥。
“呔,他么,这回真把王爷给惹怒了。这次是实打实地禁足,今日都没放他出来,二公子这回真的惊险,那天狼——”说到一半,他似乎意识到什么,赶紧住了口。
“那些杀手,是天狼族的人么?”青瑗已经了然,詹龙的话更加印证了心中的猜测。
“嘘!只是怀疑,怀疑,没有证据的事咱可不兴乱传呐。”詹龙不太自然地笑道。
“我明白了。”
青瑗还想接着问些别的,但詹龙咬牙切齿,步伐扭曲地,落荒而逃似的,几个大步走在了青瑗前面。
她提步想去追上,却始终隔了三步之遥,只能又心酸又好笑地望着他的背影,见他强撑着快步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