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内室,熏香燃尽,夜已深了。昏迷了近一个时辰的青瑗方才苏醒过来。
她还没缓过神,静静望着头顶的绣金云白帐幔。
这是怎么了?
是了,当时刺客欲先杀她,迫使裴怀忻和詹龙二人奔去回护,想令他们两人自乱阵脚后,再各个击杀。
千钧一发之际,平西王率兵赶来,一手百米穿杨的好箭法,从阎王勾魂簿里,将她的名姓重重划去。
虽然刺客不是冲着她来的,但如此生死线上走了一遭,她终归是欠了王爷一命。
这下可好,巴巴想着求人办事,还没开始求呢,又欠下一个大恩,这下可怎么还得清。
这时,几步之外的巧蕙正将崭新的玄色滚边雪青色道袍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案几上,原先的道袍已经划破,没法再穿,这套衣服是王爷吩咐人买来的。
面料和做工都是极好。
她不由想起,休沐时也曾偶尔去天香楼听书,那说书先生讲才子佳人的故事,总是令她心向往之。道长和王爷之间……道长为了王爷,又是千里寻夫,又受了伤。她没读过书,不知道怎么形容,不过她记得说书先生的常说的一句:
此乃,缘起。
见青瑗醒转过来,她惊喜地走到床边,关切地问:“您醒了,可觉哪里不适?”
青瑗闭了闭眼,复又睁眼,感受到四肢传来的知觉,还好,全须全羽,只有左肩有些不对劲,应该是被箭擦伤所致。
她想要坐起身,却动作间牵动了受伤的肩膀,顿时疼得泄了劲:“其他没什么,只有我肩上的伤……”
提起箭伤,巧蕙心有余悸道:“那箭上淬了毒,被医官好不容易拔了,当时挤出好多黑血。”
原来她不是被吓昏过去的,是因为箭上淬了毒。
“拔毒后,是医官的女弟子给您包扎的。巧兰跟去杏轩取煎的药,现下还没回来。”巧蕙一面说,一面扶着她坐起身。
待她靠着丝面绣花枕坐稳后,她去桌上端了瓷碗过来,“道长,这是晚膳鱼片粥,奴婢服侍您用些吧。”
青瑗勉强点了点头,这时候便不再逞强。她任由巧蕙将粥一勺一勺地送过来,再一点一点咽入口中。
今日已是喝了两回粥了。
说好晚膳吃小酥鱼也没了,伤后需要静养,也就只能喝鱼片粥了。
对了,这鱼难道是……
她见碗中的鱼片小到几不可见,忽然福至心灵,问道:“这鱼片,是下午二公子捕的鱼么?”
巧蕙似没想到会被问这个问题,闻言呆呆道:“奴……奴婢不知,是膳堂的掌事甘刀儿送来的。”
“好吧。”她本也不期望得到确切的答案,闻言也就不再细想,只一边喝粥,一边打量这间厢房。
这里的陈设,与灵来院没有一处相似的,相比之下,要精致华丽许多,她徐徐问道:“这里是何处?”
“回道长,这是山君阁的东厢房,旁边……就是王爷的寝阁。”这问题不难,巧蕙却回答得有些期期艾艾的。
山君阁……
那不是王爷居住的阁楼吗?
青瑗刚才就发现了,巧蕙行动间有着非同寻常的拘谨,跟在灵来院时有所不同。原来这里是王爷的院子,那就解释的通了。
平西王的威仪刻王府里每个人的骨子里,在主子的眼皮底下做事,能不比平时紧张吗?
“二公子和詹龙呢?还有跟我们一起出去的护卫,他们有没有事?”喝饱了粥,青瑗还有好多好多的问题想问。
巧蕙苦着脸回道:“奴婢呗召过来时,只见到王爷和詹指挥使,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好吧。”
这么说,是王爷送她回来的了,怎么不送回灵来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