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是什么灾……
她脑中闪过架在她脖子上那两柄钢刀,还有一路上生死一线的时刻。
若不是一路上广结善缘,积功德,
屋顶上的黎扶景不明白,一根簪子有什么好看的?难道里面藏了毒,或是什么暗器?
它头微微向右一歪,金色眼瞳透出不解——果然这女子不可小觑。
青瑗心中有了推断,重新拿起簪子,将一头青丝挽起。
巧兰巧蕙手脚麻利,不过半个时辰,就将正厅和卧房收拾出来了。青瑗见她俩还要去打扫书房,忙唤了她俩过来。
“书房明日再打扫吧,还没用晚膳,先去寻些吃食。”说完,她一左一右拉起两人的手,一手塞了一张金黄的符纸:“这是贫道请来的三清化厄符,贫道身无长物,愿以此相赠。”
姐妹俩是识货的人,见了上面的金色纹路,繁复符文,哪能不明白这符的稀有,“谢道长!”
她俩本想待下次休沐日,相约去垣华观捐些香火钱,求取平安符。没想到道长初次见面,就赠予她姐妹二人此物。
“且记得心正则灵,收好吧。”青瑗模仿着得道高人的语气,语重心长地说。
她俩连连道谢,心里盘算着要绣个香囊将平安符缝起来,随身佩戴。
“道长行了一路,定是饿了吧。我这就去厨房传膳。”巧蕙贴心地提议。
青瑗点了点头,目送巧蕙离去。然后在摇曳的灯火里,望向这破败的院落。
等脚上的伤好了,定要把这院子打理一番,种上草药。
正构想着,院门外忽然传来唤门声:“道长在吗?”声音粗亮,口音有些奇怪。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青瑗从塌上站起来,拄起竹杖想出门去瞧,巧兰急忙来扶她:“道长且歇着,是雪夫人和她的侍女阿朵。”
“请她们进来。”青瑗神情澹然道。
巧兰称是,长声应道:“道长请两位进来。”语罢低声向青瑗介绍:“雪夫人名唤阿史从雪,是天狼族阿史部献给平西王的美人,大家称她为雪夫人。唤门的阿朵是她的侍女。”
她略作犹豫,又瞅了眼青瑗的神色,接着道:“她出身天狼族,可不是什么好来头,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让王爷抬她进府。”
青瑗眼底掠过一丝波澜,睇了巧兰一眼。
方才两个侍女站在一起时,见两人皆是低眉顺眼,如今屋子里只余下巧兰一人,话一多,就显出几分机敏来。
没想到平西王,虽未大娶,却已有了妾室,还是个天狼族美人?
明明不喜欢她,却要留下,这个平西王,为何要如此耽误这女子?
天狼族和大昌国交战数年,平西王趁狼王内廷大乱之时,一举收复边西六州,重新划定两国边界。交战数年,这两年倒是风平浪静,还重启了互市。
正寻思着,两名年轻女子款步而来。走在前面那个身形纤弱,一身浅色的短袄下是火红的褶裙,额间缀着异域风情的彩珠璎珞,更衬托得人比花艳。
这位该是雪夫人了,只是不知为何,她眉眼间带着挥不去的哀愁。
她身后那名紫衫侍女,神色漠然,衣衫下的身材矫健,步履沉稳。
“见过姐姐。”阿史从雪行了大昌国的女子礼,声音柔婉又清冷。她官话说得很溜,没有阿朵似的异族口音,“听闻姐姐入府,从雪特备了家乡的糕点,聊表心意。”说罢,伸出纤纤细手,从阿朵手里接过食盒,双手递过来。
巧兰忙上前接过,轻放在桌上。然后提来茶壶,给二人斟茶。
青瑗回了礼,道:“雪夫人有心了,快请坐。”
正饿着,就有美人来送点心。青瑗对这个雪夫人,现在是怎么看都顺眼。
阿史从雪似弱柳扶风般坐下,一双兼具深邃与柔美的眼睛低垂,却眼角微挑,暗中打量着青瑗:“不知姐姐在何处修行?”
“伏寿山,青云观。”青瑗跟着落了座,端起茶杯,浅啜一口。但茶水下肚,肚饥的感受就更加明显。她望着那精美的装糕点的食盒,兀自盘算现在打开吃算不算失礼。
阿史从雪端起青瓷茶盅,并不急着饮用,而是浅浅地嗅闻茶香,“听闻道长是王爷故人之女,数年前与王爷有婚约。可是真的?”
原来看望送点心是顺带的,试探虚实才是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