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穗宁白日里睡得多,夜里睡不着。
巧丫白日里守在沈穗宁身边,倒是累了一样也没来得及歇息一会。
沈穗宁让她先去休息,不用等她了。
“三殿下在这,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
巧丫点点头,就下去自己歇着去了。
田庄里为省油,屋里只点了一个小小的油灯。沈穗宁见它没什么用,就吹灭了。
整个屋子沉入黑暗。
等沈穗宁的眼睛适应之后,她走到门扉之处,推开了门。
白日里下了雨,今夜天气格外得好,竟能瞧见不少星星。
如今沈穗宁的眼睛明亮,夜空中的星光一个不落地落在了她的眼底。
她抬脚出门。
沈穗宁提着裙裾踩在泥地之上,转了个弯,就见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吓得她心跳停了停。
后才反应过来,是赵玦。
赵玦坐在草垛之上,察觉到有人靠近,视线移了过来,语气带着几分惊讶。
“沈娘子?”
“是。”她几步上前,不料地上的泥地还湿润,夹杂着石块,让她一脚踩歪,身子一歪。
赵玦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小臂,还未等用上力。沈穗宁的身子又重重一歪,两人一起倒坐在了地上。
“孤不该选这坐着。”
沈穗宁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她好似从这人的嘴里听出几分自责。
“那应该坐哪?直接像我们现在这样,坐在泥地里吗?”
赵玦好像轻笑了一声。但沈穗宁没有听得太真切,有些不确定。
他站起身来,下半身衣裳上已经全是泥泞,然后自然地伸出手来。
泥泞吸着下半身。沈穗宁不愿伸手碰地,就把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借着力站了起来。
“殿下今日就带了这一件衣服?”
他还穿着白日的黑色衣裳。
“对,未料到今日不能归城。”
沈穗宁想到了晚间三宝送来的披风,虽有些疑惑但还是没有提及这件事。
“那殿下明日还得穿着这身脏衣了。”她低头瞧着他衣摆处的泥点,想着他的身后怕不更是一片狼藉。往日里,他出现在她面前,都是一幅光鲜亮丽的样子,未料想还能见他如此狼狈,语气里带着些幸灾乐祸。
“你不也是吗?”他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污痕,再瞧瞧她身上的,“孤见沈娘子的状况比孤的还惨烈啊。”
“巧丫为妾带了换洗衣裳。”平日里往来奔波又在土地里走来走去,巧丫已经习惯了出门时多备一套衣裳。
沈穗宁抬头瞧向赵玦,眼底的幸灾乐祸已经藏不住,她嘴角带着笑。
月光明晃晃地洒在她的脸上。赵玦能瞧见她的眼睛里映着他的脸,一时间呆了。
“孤是为了救谁才落得此番境况?”
“若殿下未坐在这,妾也不会往这边走。”今夜的沈穗宁格外松弛。她晃了晃刚刚踩空的脚,“今夜未走是个明智的选择。”
她一脚踹走罪魁祸首的石块,因地面泥泞,只移动了一点距离,正巧落在了赵玦的身旁。
赵玦也跟着踹了它一脚,依旧没出去多远。
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他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