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这么久,念了这么多怪词,怎么还不打开机关门?”
那个大老粗,连星象都不认识,倒还说她念的怪词!
瞧瞧这星象!青龙出于日曜之上,白虎掩于羲和之下。。。。。然后黄道在这个位置,太白金星在这里。。。。。。
所以。。。。。所以。。。。。这到底是哪一年啊!!!
她自觉已经把脑子里,所有黄道星象的知识,全苦思了一遍,努力想出了那么多句拗口难记的星象位置。但一到了这到底是哪一年的星象,又突然卡壳,在这最关键的地方一片空白。
“太子妃,你自己设的机关,自己都能忘?”身后这人明显已经开始怀疑她了。
她一听他语气里的威胁,总有些身体自发的害怕。就像一场劫后余生的后遗症,总觉得这心窝明明好端端还在身体里,却像是被重伤过、有点漏风地疼。
不过这人也提醒了她,既然是太子妃设的机关,那一定与太子妃有关!
她自信迈步,脖子下倾夹住伞柄,腾出两只手一左一右飞速拨弄着圆环。天干拨到“丙”,地支拨到“巳”。
丙巳年!太子妃的生辰年!
等她把左右两块圆环都按下后,榫卯衔接处咯哒咯哒转了好一会。
随后沉重紧闭的青铜门,缓缓左右排开,中间漏出一条细缝。但只是开了条三指宽的缝,两块门便停住了。
正当缈映雪疑惑地往上凑时,身后的人已是急忙一个飞步点地,拽着她的后脖颈处的衣领,而后又拖着她,匆匆滑步向左。
门缝里簌簌发出十几支箭矢,从上到下密密麻麻,全都钉在了缈映雪方才站立的门口。
她这厢惊魂未定,却又瞧见左右两边的墙壁中心处,咯哒咯哒地转出两个豁大的口子。
那人连忙带着她压低重心,道路太快狭小,若是左右两边同时出箭,他们根本无处可躲。所以那人颇有些气急败坏地说:“你最好是能记得!那先来箭的是左边的,还是右边的。”
人在生死关头,也许是能触发身体极限,她恍惚听到左边的墙壁里有箭矢上弦的声音。
“左边!”
随着她破空地一喊,那人用缺了一根的左手捂着她的后脑勺,带着她如滚灯一般扑通扑通滚到左侧墙壁底部。
左边果然横出五支箭,簌簌地从上到下,碰碰碰碰撞上右边墙壁,刷拉拉掉落下来。
“这箭不算锋利。”身后的人好歹是用箭高手,一眼便瞧出了问题所在。因为是短射程的齐发,每支箭其实威力不算大。当然就算威力不大,若是被这密密麻麻箭羽命中,也大概不能活。
“右边!”缈映雪突然又急着叫道!
地上的灰尘又咻地一阵卷起,正当他们滚到右侧墙壁时,缈映雪听到了右侧墙壁里箭矢破空地声音,然而同时还有一道声音!
左侧墙壁里,竟然又有拈工拉箭的声。
“左边也来了!”
此时他们已经分外危险了!因为这两边的箭近乎于齐发。他们无论再朝哪个方向滚,都要被对面射来的箭命中。
万分危机之下,缈映雪问道:“你方才是不是说,这箭不算锋利。”
男人的神情凝滞了一瞬,道:“若是你想推我挡死,我定先掐死你。”
大老粗就是大老粗,这想的都是什么!缈映雪没空跟他解释了,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手中一直紧握的红伞朝对面的墙壁洞口抛去。
被白琰踩过、又在洞里跟着她摸爬滚打的红伞,此时凭借着仅剩的三根完整伞骨支撑着,伞头打着旋儿,像是春天雨季里被风吹气的柳絮,盘旋着一路向上,向左边的洞口方向急速飘去。
洞里的五六支箭刚要从洞口冒头,正待要从上至下,占满一竖排的发射位,却遇到阻拦,还未形成天罗地网之势,便一个个插到了铺开的红伞上。因为是短射程的齐发,插进红伞的油布纸上后,竟都未射穿。
残破的红伞不堪重负,像马场上被插满箭矢的稻草靶,扑咚一下重重砸在地上。而那时,开了缝隙的门碰得一下合上了。而左右两边的墙壁上的大洞,也随着咯哒咯哒机关声,被两道白色的铁板重新堵上了。这一切,都象征着危机已解除。
这——她能吹五年!
季烨之呢!牛砾呢!耿霖河呢!讨厌的皇兄和皇嫂呢!真可惜啊!这么惊险传奇的场面,竟然能没有观众!所有她认识的人,怎么都没在场啊!
正当她环顾四周找观众时,却忘了身前躺着的危险人物。
也忘了丢掉那把伞以后,她在此人面前,这再无遮挡的脸。无疑等同于掉了马、自爆了身份。
。。。。。。
许久未沾酒的白琰,在东宫回国子监的路上,一直被迫保持着难得的清醒。痛苦就像愚公无法移动的那座大山,死死压在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