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开门!”父皇的贴身太监,在她寝殿外叫着门,“皇上和太子,今晚特意来看望公主。”
缈映雪这次真是三魂丢了七魄,她手忙脚乱地磨蹭了好一会,这才跑到寝殿外打开了门。
“父皇、皇兄。”她先对着两人叫了称呼,而后才对王公公道:“春兰晚上不在殿里,以后直接叫我来开门就行。”
在场的几位,看着这位鬓发不齐,亲自来开门的公主,也是愣住了。
“殿下,这成何体统啊?”还是王公公先打破了沉默。
“父皇和皇兄,八百年不来我这殿里一回。今日来了,手里没半点礼品,反倒开口就想指摘我的不是。”缈映雪依靠在半开的朱门上,说完就作势要关门闭客:“夜深了,我实在困倦难熬,父皇和皇兄明早再来吧。”
那朱门正要关上,皇兄却一脚已进了门。
“皇妹闭门谢客太快了,莫非屋子里藏着什么,不想让我们瞧见?”
“屋子里能藏什么?”
“能藏的可多了。比如意图谋反的信函、后宫嫔妃失窃的珠宝,还有。。。。。男人。”
仲夏夜晚上的风分明是带着热气的,还是让缈映雪打了几个寒战。
“皇兄真爱说笑。”她还想拦,可这位同父异母的太子,已带着父皇一同入内了。
“寅儿别吓你妹妹。”皇上还是做了回调节儿女矛盾的父亲,他挡住了太子到处搜寻的眼神,道:“今晚到这儿来,不是来为难映雪的。实在是有要事聊。”
缈映雪听了这话,不由得有些新奇:“父皇说的大事,可是与我的婚事有关?”
能惊动一国皇上和皇储,大半夜到公主寝殿商讨的大事。除了公主的国婚外,似乎也没有别的事了。
“映雪,你可知道麒麟军?”
“皇妹每日在深宫吃喝玩乐,恐怕连字都不识,更别提这天下第一军了。父皇别提什么麒麟军了,直接说婚事吧。”
“我当然知道麒麟军!”
她摸了摸袖子里深藏的半块东西。她不止知道麒麟军,还有麒麟军的半块军符。
“既然映雪知道麒麟军,那你便该知道。若是能与耿家联姻,对我们蔚国而言,便再无江山摇曳之危。”
“我们蔚国的江山,在危亡之中吗?”她常年在深宫里关着,第一察觉的,是内务府制作的新衣开始顾不上许多人,她从来不喜奢华,便自觉退出了内务府的许多采购里。偶尔也能听到丫鬟婆子们,说什么徭役造反和边患,但又总觉得那样遥远。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耳听到有人说,江山在危亡之中。
皇上连忙收回了这话,他道:“这只是个比方。我们蔚国的江山,是祖宗数百年基业,牢固得很。为父只是,觉得那耿霖河还不错,也算得上良配。与他成婚,两全齐美。”
“若是那麒麟军不在耿霖河手里,父皇还会让我嫁他吗?”
寝殿里摆了很多油灯,她这话一出,许多油灯一霎时明明灭灭,将整个寝宫切割得明一阵暗一阵。还是她亲手剪掉了好些灯的灯芯,寝殿才重新大亮起来。
“那麒麟军怎会不在他手里?映雪,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若是我手握天下第一军,哪怕是庶出三子。在父皇死后第一件事,便是起兵称帝。而不是逃到邻国,虚张声势地用婚事结盟。”
她见过耿霖河两次,看到他伪装身份进宫,看到他食肆里逃亡。她知道,他有野心,也有计划。这样的人,只有在没有实力的时候,才会如此落魄得像个逃犯。
夜晚的风很大,灯盏又吹灭了些。寝殿里却久久没有人言,连一向喜欢挑她刺的皇兄,也难得安静了瞬息。毕竟这是事关江山社稷的大事,而且她说出的话,又那么颠覆他们一直以来的盘算。
“蠢皇妹不过是想逃婚罢了。那耿霖河就是麒麟军里出来的,三个皇子里只剩他最有机会。麒麟军不在他手里,还能在一个外人手里?”
短暂的迷思后,人又会回到自己原先坚持的想法上。这就是人的惰性,大脑更容易相信对自己有利、不需要做更多思考的猜测里。
但皇上毕竟是帝皇,比起太子而言,也思考了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