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过中天,院内寂静无声。
风宴阴着脸从禅房中走出,额间青筋凸起,站定在云渡珩的面前,并未言语。
阮清木还在细雨中抽泣着。
云渡珩自上而下地打量着阮清木,见她一袭素裙,垂于腰间的青丝仅用一根簪子随意挽着,在月下楚楚可怜。再看风宴却是一身紧身的高领玄衣,未穿他们寻常要穿的修士服,但发间束着的缎带仍在。
云霄宗修士众多,云渡珩并非认识所有修士,对风宴也只是有些面熟,先前并未有所交集。
她视线落于风宴束于腰间白色锦带上的血迹,“你和人打斗过?伤了?”
“不是我表哥的血,是……”阮清木含泪看了一眼风宴,不敢再言语。
“是你方才说那个已经逃走的蛇妖的血?”云渡珩问道。
阮清木点了点头,而后想起什么似的,又赶紧把脑袋摇得飞快:“不是,没有什么蛇妖,这里只有我和表哥两个人。”说完便煞有介事地抹去颊间的泪水。
“那蛇妖往哪逃了?”
血月浮现之时,云渡珩正在陆屿山下领着这些修士寻找能助她从元婴期破境的魂器。本来这个月她是可以冲破元婴,一举达到化神期的修为。但宗门内近期灵脉异常,各修士灵息都混乱不堪,她便只好下山另寻他法。
陆屿山离着破庙虽不近,但都是元婴期的修士,左右用了不过半个时辰便赶了过来,到此却不见妖魔,只见一个修士和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
看阮清木不应,云渡珩冷笑一声,提着剑对她厉声问道:“我问你那个蛇妖往哪逃了?”她顿了顿,视线又朝风宴扫去,“还是说,压根就没有你口中的那个蛇妖,施下邪术的就是你们二人?”
阮清木擦着泪痕的动作一顿,院中一时间陷入死寂,只剩雨丝悄然砸落在众人的肩头。
不愧是原书的女主,脑子转得真快。
众人被云渡珩这气势压得呼吸都放轻了。
她一步一步向阮清木凑近,神色凝重。借着拭泪喘息的间隙,阮清木不动声色地向风宴身旁靠拢,一边思量着对策。可谁料那十几个修士之间竟忽然有个人开口。
“师姐。”
那声音如雨中脆竹,清亮的声色穿梭在雨夜中透着盖不住的稚气。
人群中挪出一个身型不高,看年纪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他手中持着一柄定煞盘,盘中悬立了一根纤长的银针,银芒四散。
“云师姐,北境方向冥域边荒处确有魔气涤荡。”他又抬手指天,几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云雨已被月色浸透,将夜幕映成青灰色,云层间竟真有一道宛若游龙的痕迹,像是在往冥域方向逃着。
少年手中定煞盘的银针也确实直至北境。
云渡珩眉心蹙起,若真是逃向冥域,便没必要去追了。他们虽都是修仙者,修为实力也都不低,但冥界阴浊之气极重,不是一般肉身能扛得住的,且地处群山起伏,实在易进难出。
“师姐,没必要追了。”似乎是看出了云渡珩的顾虑,少年替她开口道:“区区一个蛇妖,就算逃到冥域也是非死即重伤。”
他给了阮清木一个眼神,阮清木瞬间便了然,听见那句“非死即重伤”,她连忙哽咽几声,泪如雨下。
“姑娘不要哭了,莫要再与这些妖魔有所牵扯,这次断个干净,是好事。”少年又对阮清木宽慰道。
这位突然站出替她打圆场的少年,眉宇清俊,一脸泰然正气。原主先前一直在玄虞大陆上四处游荡,多在凡人和灵族的地界打转,想来是没什么机会认识云霄宗的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