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未眠大概在门口的柜台停留两分钟。
棠晓晚看见她高挑瘦削的背影停在柜前,勾起头发,俯身说了句什么话,对方露出礼貌的笑容,伸手递给她一张纸条。
随后,她跨出门槛,走到店门口对面的一棵桂树下,安静地站着。
像在看天,像在看枝叶上刚绽放的金色桂花,又仿佛只是在发呆。
棠晓晚的目光略一倾斜,望见黎应谌的眼睛和她一样,也始终凝在那道背影上,表露出复杂而又奇怪的情绪,她以前从来没见过。
“你早就来了?”她问道。
“嗯。”黎应谌回答。
“刚才坐在隔壁,也听见我们的对话了?”
“嗯。”
棠晓晚不知道他撂倒那个花瓶究竟属于存心还是刻意,就连发出声音的时机也显得有些可疑。
至于林未眠,像是早就发现他在隔壁了,不然也不会突然说出“小脑不发达”这种话挤兑。
然而,全程没发现这种互动的,竟然只有她一个。
“黎大哥。”棠晓晚有心拉回他的注意力,抬高了音量问他,“你对自己的所为作为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没必要。”
瞧瞧他说的这叫什么话!
原本棠晓晚是想做个和事佬,从中调节两人的矛盾,可他三次不走心的回答像长了盾牌的刺回戳到身上,让她升起一种被轻蔑的细微恼怒。
就是那种计较起来,觉得好像没必要,但全然忽略,又会很不爽的感觉。
黎应谌太傲慢,太自我,太目中无人,他不愿意低头,人家为什么一定得去迁就他。
这种性格是被荣耀,金钱,富贵和容貌堆积所滋养出来的本性,绝对不会比吝啬的穷鬼,嗜酒的酒鬼,烂赌的赌鬼和好色的色鬼更容易改。
“那件事本来就是你欠考虑吧?”棠晓晚说,“你要是肯去道个歉,她应该会原谅的吧。”
“就算不原谅,至少明面上,多少也能过得去吧?”
“。。。。。。。”黎应谌面无表情,听了就跟没听见一样。
“喂,我说。”被无视的棠晓晚急了,大声说道,“你什么意思,给个反应啊!”
“还是我把你这反应说给她听,让她更讨厌你。”
“哦,我要是肯道歉,她就会原谅?”黎应谌终于肯收回目光正眼看她,咬着话里的几个字,语气顿郁,“她会原谅,是原谅些什么?”
“你什么意思?”棠晓晚不解。
“林未眠骗了你。”黎应谌声音低沉,像怜悯又像自嘲地对着她说,“她根本就不是为志愿的事情和我绝交的。”
“那能是为什么?”
棠晓晚的第一反应是,黎应谌难道做了比这还过分的事情。
“强基计划那是高三上半年的事情。”他闭了闭眼,强忍着情绪,“那个时候,她虽然不愿意搭理我,但后来多少也能说一两句话。”
然而,在临近高考的前几天,黎应谌习惯性地点进林未眠的朋友圈,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全网一键拉黑,就连支付软件都没放过。
难以想象,她究竟是厌恶到了什么程度,才会在高考前那么重要的时间点里,拿着手机,一个应用一个应用地把他的名字翻找出来,再拉进黑名单。
“难道就不能是她比较能忍,忍了一年以后,终于在毕业前,才把你拉黑的吗?”
黎应谌一声不吭地瞥她一眼。
棠晓晚说完,自己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合理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