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宝姒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小时候了。
冬日暖阳,大雪初霁。
阳光落在雪地上,白得晃眼。
正值新皇上任的第三年,一切百废待兴,就如雪地中堪堪长出的鲜绿嫩芽,幼小却有无限生机。
这日恰逢百官入京觐见,平日里冷清的国子监也因此一下热闹了起来,许多远离京城的高官诸候的子女皆入国子监沾沾喜气。
国子监的校场上,孩童们正围成一圈,木剑翻飞间,闹腾得厉害。
赵宝姒一身天蓝小袄,头顶用紫色发带扎起两个小啾,腰间别一把短木刀,站在众人之后远远看着,眼神里满是跃跃欲试。
正巧此时场中有人高呼:“下一个谁来!”
赵宝姒撇开众人,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我来!我来!”
众孩童循声看向她,见竟是一个女孩,旋即哄笑起来:
“女孩子家家玩什么刀剑!小心长大没有男人娶你!”
“就是就是,你一个女孩子不要掺合我们男人的事!”
在男孩们的嗤笑声中,赵宝姒的脸越涨越红,她下意识想要反驳,但话至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心头团了一股无名火,想让这些自以为是的男孩都闭嘴。
于是她拔出短刀,一把横劈在笑得最凶的男孩身上。
“啊!她打我!”男孩尖叫出声,转身就于赵宝姒扭打在一块。
“你个男人婆!啊——好痛!好痛!你快放手!”
男孩被赵宝姒压得动弹不得,只觉得这个天蓝色的娇俏小娘子犹如一座大山压得他想原地去世,羞耻与愤怒让他的面色由不屑变为惊恐。
“认输。”赵宝姒坐在他身上岿然不动,言简意赅道。
“认输!我认输!”肩上传来的疼痛让男孩再也顾不得什么输给女子的颜面,闻言立马哭叫起来。
赵宝姒一昂头,刚卸了力,就猛然被掀翻在地。
“愣着干嘛,快给我打死这男人婆啊!”男孩尖叫。
周围的男孩一呼百应,瞬间就围拢过来。
赵宝姒目眦欲裂,拼尽全身力气扯开压住自己的男孩,拔出短刀就与男孩们打作一团。
一时间鸡飞狗跳,哭声尖叫声不绝如缕。
“你们在干什么!”
被打的扯落发髻的赵宝姒循声抬头看去,就见一孩童破开日光来到众人面前,稚嫩的眉眼间有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老成。
赵宝姒认得他,他一直站在校场上,一局未败。
五六岁的孩童,一身绛红练功服,背后别着一杆比他还高的墨色长枪,一步一步极其沉稳的朝赵宝姒走来。
周遭孩童皆熙熙攘攘的让开到两旁。
“沈世子,是她先动的手!”一个男孩捂着头上的大包告状道。
身着绛红劲装的男孩没说话,只是在赵宝姒面前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