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速渐缓,眼神像是在回忆:“世人都说这沈家小儿只会琴棋书画,不懂兵法。但我亲眼见过,他完全不逊色于他的父兄。正因如此,我才会让赵平追随于他。”
“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两年前他父兄皆战死沙场,他被迫披甲上阵,至今未有败绩,这是他父兄也做不到的。你说,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败给在冬天连口饱饭都吃不了的北原人?怎么可能会连同我的弟弟一起,就这么死在这小小的北疆?!”
赵宝姒涨红了脸,声音逐渐带上了哭腔:“若不是朝廷偷偷援助北原,克扣军粮,他们怎么会输?北疆又怎么会全军覆没?!”
少年看着笑着笑着突然哭了的赵宝姒,无措地看向一旁的玉衡。
玉衡被少年突然起来求救的眼神看得一愣,不知怎的脑海中不合时宜的浮现出前世养的小狗湿漉漉的眼睛。
但她不打算帮少年解围。少年先前的一番话让玉衡打定主意这次待霜北事毕,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立刻马上甩掉这个人。
这哪是什么寻常公子哥,说不定就是这沈将军在外的私生子呢!
霁安,霁安……在这个只有达官贵族才有钱读书的朝代,他这个名字真是让人想不觉得他是权贵之子都难。
一想到少年的名字,玉衡就来气,她真的一点也不想知道这货叫什么啊!
烦死了!
想到这,玉衡一转头,留给少年一个背影。
少年不明就里,愈发无措,他几次想开口,但赵宝姒的哭声不止,让他完全找不到说话的机会。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但赵宝姒显然不这么觉得。
她自顾自哭了一会,突然又开口道:“你的计谋我很佩服。只是城中再无壮年男子,谁来打这场仗呢?”
少年有些不解:“屋里屋外不都是你的人吗?”
少年话音刚落,屋中气氛骤然冰冷。
玉衡只觉得无数道凌冽寒锋自四面八方袭来,她下意识念起驱邪的圣号,环顾四周,却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说时迟那时快,赵宝姒突然出手,手起如电,只见寒光一闪,一柄短刃已抵在少年喉间。
少年喉结微动,那柄刀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铁墙,竟再无法向前推进半分。
玉衡目瞪口呆,这才发现少年正用一指抵住赵宝姒的握刀的手。
赵宝姒的指节因用力泛白,手背青筋突起,却撼动不了他分毫。
而少年的背后还抵了一柄长剑。
玉衡又才发现在这刀光剑影的瞬间,屋内不知何时竟多出了另一人。
那人一身黑衣,手中长剑直指少年心口。
玉衡惊呆了。
赵宝姒再一次被玉衡的表情逗笑,她这一笑骤然缓和了堂中剑拔弩张的气氛。
“退下。”赵宝姒收了刀,随意的摆了摆手。
黑衣人一顿,随即收剑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少年收回手,面带歉意地冲赵宝姒抱了抱拳。
赵宝姒没理他,突然开口道:“方才霁安道长说的话,你们都听清楚了吧?”
屋内骤然多了十几道半跪着的黑影,整齐划一的应是。
“那就照他说的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