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包四方城八珍楼茯苓八珍糕,三包兖州不知春茶,两匹蜀锦……”
侍女紫汀在一旁念礼单,南宫云檀心中暗自腹诽,面上却不显先打开了食盒,果真是茯苓八珍糕,一路上快马加鞭冰镇着,难得这么远还没变质。
“紫汀,这些交给你整理好录入库房,我先拿八珍糕去给父亲母亲尝尝。”南宫云檀拎着食盒转身,几步就敛了笑意。
“是。”
“檀儿,昭宁给你送什么好东西了?”楚王妃赵文文笑着问。
“父亲母亲,”南宫云檀转身关上门才接着说,“出事了。”
“怎么了?”
南宫云檀将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拆开油纸,“这是千灯加急送来的茯苓八珍糕,我幼时在宫中喝薏米粥后身上便起了红疹,后来只说母亲不喜食薏米,府上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千灯是知道的。八珍糕里少不了薏米,千灯绝不会特意送来给我。”
“确有此事,府里老人都是知道的。”赵文文把八珍糕从食盒中取了出来,拈起一块咬了一口,“有薏米的味道。”
“下面有东西!”
南宫瑞看出食盒里的软布下有一封信,赵文文和南宫云檀一起站到他身后去看。
是三更替沈千灯代笔。
“这不是千灯的字迹……千灯受伤了!公主府的亲卫怎么一点消息也没传回来。”
“你是如何把麒麟玉牌送给昭宁的?”南宫瑞问。
“藏在盒底随南宫家的货走的官道,只说她让我寻的棋谱找到了,当是南宫商行的掌柜亲自送去的。这些东西也是托南宫商行走驿站送回来的,说是怕糕点坏了,一路加急。”
如今看来,送茯苓八珍糕不过是八百里加急的幌子,实则是为了提起她的注意。
南宫瑞面色一沉,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南宫家里出了内鬼。”
赵文文握了握南宫云檀的手,“情况也没有太糟,至少对牌都还安全在昭宁手里,能送出信来便已然脱险,此事先不要让宫里知道,以免陛下和太后担心,昭宁没往宫里传讯,定然也是这个意思。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此人,铲除这支势力。”
“母亲说得是。”
南宫瑞揣摩道:“墨玉牌递给昭宁的事出了这扇门再无人知晓,差错当是出在白玉牌上,若此人不在檀儿身边,那就……”
“在千灯身边!”南宫云檀惊呼。
“可千灯近身伺候的只有紫沅紫泱,皆是自幼在宫中长大的身家清白之人。”
“此信绝非她二人代书,执笔之人少说有十年翰墨功底,想必昭宁心中已有分寸,在四方城也遇到了可信之人。”南宫瑞指着信上笔墨道。
“昭宁聪慧,你却也还要再提醒她一番,告诉她玉京之中我们自会处理妥当,让她安心。”赵文文转念一想,又问道:“她还给你送了什么?”
“还有几包兖州的不知春茶,其余并无特别。”
“兖州不知春茶,她这是结识了新任四方使,襄王世子穆承锋。”南宫瑞捋了捋胡须。
“檀儿,休书一封给昭宁送去。”
此夜,楚王府注定难眠,却也注定理不出头绪。
三更走后,沈千灯对着一匣子暗器思忖。
当初她学艺不精,唯有骑射勉强拿得出手,却又在近战中毫无优势,师兄才琢磨了许多暗器,送她解闷,也为自保。不过宫中的境遇远没有沈千灯料想的那样暗潮汹涌,她长公主的名头实实在在受到了尊敬,师兄的礼物也就没了用武之地。前世出宫之时,她特意把这些东西寻出来带上,是为了留个念想,前世离开玉京皇宫三年,竟是再没见上师父师兄一面。
师父师兄在归楼避世多年,好在槐青的出现让这一世有了转机。
倘若师兄设计的独特的暗器能制成铁器给一队人装备,那么……
匣子角落一个小小的银色物件攫住了沈千灯的注意力,她取出来,是一个银制的指环,还费功夫做成了双龙戏珠的模样。
沈千灯突然忆起了师兄说过的话,师父难得夸一句她的箭术有长进,师兄便说她常射箭,该戴“佩韘”①,只可惜如今玉韘做配饰更多,在射箭上的辅助却少,反倒本末倒置了。
师兄送她的这一枚可不是韘,先前她只当是饰品随手搁置了下来,现在想想其中应有玄机。沈千灯把指环戴在右手食指上转了几圈,顺着纹路慢慢向上推,圆珠的位置出现了锋利的尖刀。
是指尖刃。
此等精妙的暗器已久不现世,师兄实在是颇费心血。
沈千灯收回指尖尖刀,把指环留在了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