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待到紫泱离开,沈千灯才又续上一支蜡烛。
一簇昏黄的烛火让两人离得很近,三更看到了沈千灯衣领上的血痕。
他伸手拉了一下沈千灯的衣领,“这里还有伤。”
紧绷的弦松下来,沈千灯好像才感觉到痛,上药的时候闭眼蹙着眉尽量不躲闪。
“血肉之躯,何必以命相搏。”三更叹气。
“包扎上吧,明日去给穆承锋瞧瞧我这几日是如何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先前为了不惊动旁人,沈千灯脖颈的伤口只上了药,没有包扎。
裹帘在沈千灯脖子上围了一圈,像一个围脖。
沈千灯借烛火点了一炷安神香,“今日劳神,早些歇息,这是天竺的安神香,很灵的。”
“让你半张床,”沈千灯往里腾了个位置,“不是已经答应当我的面首了吗?同床共枕都接受不了啊?”
见三更犹豫,沈千灯又说:“好了,我是伤者你是病患,你又是我的面首兼军师,让你打地铺我于心不忍。我随军待过一些时日,不在意男女大防。”
语闭沈千灯就闭上眼不再说话。
三更也没再推脱,在思索近日诸事之中沉睡。
夜色深沉,树影婆娑。
此时沈千灯还未卸甲,端详着案前图纸,时不时做出改动。
终于定稿,沈千灯向外唤人:“何参军,连夜召集城中所有铁匠依此图做箭。这或许就是我们力克信王金甲卫的唯一转机。”
次日,校场上陈列着类似的箭镞,沈千灯依次张弓试炼,箭镞的锋芒更胜烈阳。
一支箭矢破空扎穿了金甲的靶子,箭羽不似寻常白羽,而是红白相间。
“成了!”
校场霎时扬起震耳的欢呼声。
“何参军,传这支箭的主人!”沈千灯此刻也是喜上眉梢,被穆承言围困多日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制作此箭的人名叫公孙翊,家中世代冶铁,他用熟铁筑成三刃棱,更坚韧锋利,一击即破。
只是此箭对弓箭手更具考验,只有力量凝聚于箭锋一点,才能厚积薄发。
沈千灯改良的箭依然没能挽救此战的颓势,苦守无援,独木难支,抛开穆承言训练有素的金甲卫,信王在兵力与补给上仍有压倒性优势。
背水一战,沈千灯决定开城门亲自迎敌。
启国的援兵应该就快到了,绝不能让信王围魏救赵这一招得逞,兖州需得再捱过一段时日。
沈千灯报了必死的信念,因为对方想着擒贼先擒王,她却笃定哀兵必胜。
襄王妃战死前线,兖州上下必结成一心宁死不屈。
有一队人马围攻她,身上不知受了多少刀,他们大抵以为她只是兖州的哪个守将。
“好像就是这个小子,开战的时候射倒了我们王军的战旗!”
夺旗之耻,必该手刃。
“让他尝尝他们的箭的滋味,这破箭折损了我多少弟兄。”好不知道是金甲卫的哪个首领说的,汗水混着血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没有看清。
最后中箭的一刻,真的很痛。她已无力再折断箭身,只好低头又看了看满是血污红肿的手,不知来世还有没有机会再射箭,她如今箭法已经极好,能一箭射下信王王军的大旗,师父若知道定会夸奖她……
三更也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到一场惨烈的战役,两边士卒像是都穿着成国甲胄,银甲环金边的队伍似是取得了这一战的胜利,全军欢腾。
成国究竟是谁人谋反,同室操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