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牢关的城楼在燃烧。
袁绍联军的总攻,如同决堤的洪流,撞碎了连日来的僵持。投石机抛出的火油罐在城墙上炸开绚烂而致命的火花,云梯如毒蛇般攀附而上,箭矢如蝗虫遮蔽了天光。喊杀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汇成毁灭的交响,震得大地都在颤抖。
张辽的左臂裹着厚厚的渗血布条,脸色惨白如纸,却依旧挺立在最险要的垛口。环首刀早已卷刃,他抢过一杆长矛,每一次刺出都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高顺的陷阵营如同礁石,在汹涌的人潮中反复被淹没又顽强地浮起,巨盾碎裂,长矛折断,士兵们用血肉之躯填补着缺口,每一次盾阵重组都伴随着沉闷的撞击和骨骼碎裂的脆响。
“顶住!给老子顶住!”吕布的咆哮在城头炸响,方天画戟化作血色旋风,每一次挥舞都带起一片腥风血雨。他胸前的银凤镜早已被血污和烟尘覆盖,裂痕蔓延,却依旧折射着他狂怒的凶光。他杀得兴起,赤兔马在狭窄的城墙上腾挪冲撞,马蹄踏碎敌兵的颅骨,画戟劈开盾牌,如同一尊浴血的魔神。然而,联军的攻势如同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任凭他如何勇猛,也无法堵住所有缺口。
“将军!西门告急!敌军上城了!”亲兵嘶吼着,声音带着绝望。
吕布猛地回头,只见西门方向,袁绍的“袁”字大旗下,一员大将正率精锐亲兵突破防线,正是颜良!他身后,源源不断的敌军正涌上城头!
“妈的!”吕布怒骂一声,正要拨马回援——
“呜——呜——呜——!”
一阵低沉、苍凉、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如同远古巨兽的悲鸣,骤然从联军侧翼响起!那声音不同于袁绍军任何号令,带着一种塞外特有的粗犷与肃杀!
所有人,包括杀红眼的吕布和苦苦支撑的张辽高顺,都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联军侧翼,一支沉默的、如同钢铁洪流般的骑兵,正缓缓压上!清一色的白马银甲,在昏暗的天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为首一将,身披亮银锁子甲,手持丈八点钢枪,正是公孙瓒!他身后,那面巨大的“公孙”帅旗猎猎作响,旗面上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鹰!
“公孙瓒?!”吕布瞳孔骤缩,“这老小子不是回幽州了吗?!”
“不对!”张辽嘶声喊道,“他的旗号……是冲着袁绍中军去的?!”
话音未落!
“白马义从!随我——破阵!”公孙瓒长枪高举,声音如同金铁交鸣!
“杀——!!!”
三千白马义从齐声怒吼!声浪如同海啸般席卷战场!他们动了!没有冲向虎牢关,而是如同一柄淬毒的匕首,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捅向袁绍中军帅旗所在!
“公孙伯圭!你疯了?!”袁绍在帅旗下惊怒交加,声音都变了调!
“袁本初!背信弃义!伏击于我!今日取你狗头!”公孙瓒的声音充满了刻骨的仇恨!白马义从瞬间撕裂了袁绍侧翼薄弱的防线,长枪如林,直扑帅旗!
联军瞬间大乱!前有虎牢关久攻不下,侧翼又遭公孙瓒突袭!袁绍的中军被冲得七零八落,帅旗摇摇欲坠!攻城的部队失去了统一指挥,攻势为之一滞!
“天助我也!”吕布狂喜,方天画戟一指,“儿郎们!随本侯杀出去!活捉袁绍!”
“不可!”赵云的声音如同冰水浇头!他不知何时已从粮道返回,银枪红缨,挡在吕布马前,“太后严令!死守关隘!不得擅出!此乃敌军内乱,我军当固守待变!”
“放屁!”吕布怒目圆睁,“战机稍纵即逝!不趁此良机击溃袁绍,更待何时?!赵子龙!你胆小如鼠,就给本侯滚开!”
“吕奉先!你敢违抗太后懿旨?!”赵云寸步不让,枪尖红缨在风中狂舞!
“懿旨?!”吕布嗤笑,戟尖猛地指向赵云枪上的红缨,“你的懿旨就是这红缨?!本侯的懿旨是杀敌!是护国!滚开!否则连你一起斩了!”
“你敢?!”赵云眼中寒芒爆射!
两人再次剑拔弩张!城头的士兵看着自家主将又要内讧,士气瞬间跌入谷底!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太后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