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太后没骗我们!粮真的来了!”
流民们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许多人喜极而泣,跪倒在地,朝着粮车的方向拼命磕头!方才的绝望和愤怒,瞬间被巨大的希望和感激取代!看向马背上何莲的目光,充满了死里逃生的狂热与敬畏!
董卓的脸色,由暴怒的铁青,瞬间转为一种难以置信的煞白!他死死盯着那支缓缓压来的飞熊军,盯着粮车,盯着最前方那个骚包挥手的吕布,只觉得一股逆血直冲脑门!
“李!傕!”董卓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调,如同夜枭嘶鸣,“谁给你的胆子!擅动军粮?!你想造反吗?!”
李傕策马来到军阵之前,对着暴怒的董卓,抱拳躬身,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和……无奈?
“禀太尉!末将不敢!是……是奉先将军手持太尉虎符,言奉太尉钧令,紧急调拨太仓新粮十万石,驰援北门赈灾!事态紧急,不及通禀,末将见虎符如见太尉,不敢延误,故……故即刻调粮前来!”他低着头,根本不敢看董卓那双要喷火的眼睛。
虎符?!
董卓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他猛地摸向自己腰间——空空如也!那调兵遣将、象征最高军权的虎符,竟不知何时不翼而飞!
“吕!奉!先!”董卓的咆哮声如同受伤的洪荒巨兽,充满了被至亲背叛的狂怒和难以置信的痛楚!他猛地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远处那个银甲红袍、正朝他露出一个极其无辜、甚至带着点邀功般灿烂笑容的身影!
吕布策马缓缓走近,在距离董卓十丈处勒住赤兔。他无视了董卓那吃人的目光,反而将目光投向赵云怀中的何莲,唇角勾起那抹标志性的、邪气又张扬的弧度,扬声道:
“太后!幸不辱命!”他拍了拍身边一辆粮车上鼓囊的麻袋,“十万石新粮!颗颗饱满!一粒沙子都没有!够不够城外这些‘两脚羊’……哦不,是够不够咱大汉的百姓,喝上几顿热乎粥了?”
他故意把“两脚羊”三个字咬得极重,充满了恶趣味的调侃,目光却紧紧锁在何莲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邀功请赏般的得意。仿佛在说:看,本侯说到做到!你,怎么谢我?
何莲靠在赵云怀中,感受着他紧绷的肌肉因危机解除而微微松弛,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再次涌上,但更多的是一种劫波渡尽的疲惫和……一种奇异的、掌控住局面的微妙兴奋。
【社畜の胜利!甲方爸爸(董胖子)气炸了,KPI(粮食)超额完成!虽然过程惊险得像坐过山车不带安全带……吕布你个显眼包!虎符都敢顺?董卓没当场脑溢血真是命硬!不过……干得漂亮!这波仇恨拉得,稳!】
她强撑着从赵云怀中坐直身体,忽略掉后背脱离那坚实依靠时的一丝空落感。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破碎的衣襟,试图遮掩裸露的肩颈(效果甚微),然后,迎着吕布那灼灼的目光,努力挤出一个属于太后的、虚弱却带着真诚感激的笑容。
“吕将军神勇无双,言出必践!解万民于倒悬,挽狂澜于既倒!哀家……代陛下,代城外百万生灵,谢过将军大恩!”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清晰有力,传遍全场。
吕布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显然对这份“大恩”的定性十分受用。
何莲的目光却转向了脸色铁青、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董卓。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董太尉!”
董卓猛地看向她,眼中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虎符之事,自有公论!然此刻,粮已至!民待哺!太尉麾下李傕将军奉‘令’行事,忠勇可嘉!当务之急,是即刻开仓!设棚!熬粥!平息民怨!稳定大局!”她一字一顿,目光扫过那些因看到粮食而激动不已的西凉兵,“若因延误再生变故,激起兵变民乱,这洛阳城玉石俱焚的滔天罪责,太尉……可愿一肩承担?!”
“你……!”董卓被这顶大帽子扣得气血翻涌,指着何莲的手指剧烈颤抖,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虎符丢失是惊天丑闻!吕布这逆子反骨已露!粮车就在眼前,流民和士兵都看着!若他再强行发难,阻止放粮,那就是坐实了何莲的指控,真成了引发兵变民乱的罪魁祸首!李傕和他的飞熊军,此刻态度也暧昧不明!
巨大的憋屈和狂怒几乎将董卓吞噬!他死死瞪着何莲,又狠狠剜了一眼远处笑容灿烂的吕布,最后目光扫过沉默肃立的李傕和飞熊军,以及周围无数双眼睛……
“哼!”董卓猛地一勒缰绳,汗血宝马被他勒得人立而起,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他调转马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充满无尽杀意的话:
“妖妇!逆子!你们……给老夫等着!”
说完,竟不再看任何人,带着一腔无处发泄的狂怒和屈辱,在亲卫的簇拥下,如同受伤的猛兽,轰隆隆地冲出了北门瓮城,朝着太尉府的方向绝尘而去!背影都透着暴戾的杀气。
董卓一走,现场紧绷到极致的气氛瞬间为之一松。
“开仓!设棚!熬粥!”何莲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嘶声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李傕将军!赵常侍!即刻督办!哀家要亲眼看着,第一锅热粥,送到百姓手中!”
“喏!”李傕抱拳领命,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吕布和何莲,转身指挥飞熊军兵士卸粮、维持秩序。赵忠连滚爬爬地带着人冲向粥棚废墟,吆喝着重新架锅烧水。
流民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无数人朝着粮车的方向涌去,又在西凉兵和飞熊军的弹压下勉强维持着秩序,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对“何太后”的狂热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