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管家前脚刚走,白行之后脚便来了。
他一进门,便看到一男一女并肩而立,男子着一身月白锦袍,气度不凡,女子身着素色罗裙,仿若一朵细碎的海棠,安安静静地立在男子身旁。这两人站在一起,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真是一对璧人。
可白行之却忽然觉得眼前这一幕格外刺眼。
他将视线从女子身上挪开,看向男子:“参见六王爷,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白行之俯首向萧澈行了个礼,声音不卑不亢。
“白相快快请起,不必多礼。”萧澈轻扶起白行之,对于白相他向来是敬重的,如今他又救了顾惜,他更是感激不尽。
顾惜望向白行之,说道:“白公子,这两日多有叨扰,如今顾惜身体已然恢复许多,稍后便要启程回府。”其实她的身体还是很虚弱,但是她也不想再耽搁了,如今有萧澈陪她一同回去,她没什么可担心的。
“行之,谢谢你救了小惜,你是小惜的恩人,便也我是我的恩人,他日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定义不容辞。”萧澈郑重其事地说道。
白行之此前只知道萧澈曾拜顾学士为师,他也时常出入顾府,外人只道他是与顾家长子往来密切。今日一看,他们这位六王爷实则是意在沛公,他对这位顾家小姐可非一般的书塾情谊。
“王爷言重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白行之淡淡地看了眼顾惜,“微臣已命人为王爷和顾小姐准备好马车,随时可以启程。”
“如此,顾惜便先谢过白公子了。”
白行之微微颔首,眼底未起半分涟漪。
顾惜见他的神色一下子冷淡了许多,心中忽觉有些失落。
“对了,行之,你为何会在此?我记得此处并非你的官邸。“萧澈问出心中的疑惑。
“说来也巧,此处乃下官入仕之前的府邸,昨日恰逢大雪,想起老宅的梅花该开了,偷了闲回来看看”,白行之目光扫过顾惜,“没想到竟在路上遇到了顾小姐。”
“原来如此。。。。。。”
顾惜强打着精神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困意渐渐袭来。
不多一会,竹音便收拾好了行李,白管家领着三人上了马车,朝着顾府的方向出发。
白行之看着远去的马车,转身进入了白府,不知为何,他竟鬼使神差地又回到了西厢房。
窗外的斜阳照进了屋内,恰好落在了他白天坐的椅子上。
他坐下后,还是习惯给自己倒了杯茶,入口却发现,茶已经凉了。
*
顾惜上了马车后不久,便倚着竹音睡着了。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顾府门前。
顾惜甫一进门,就看到父亲在前厅里来回踱步,抬眼看到她时,眉头紧锁,拧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
“爹爹。。。。。。”顾惜心虚地喊了一声。
“胡闹!这次若非得白相相救,你就死在外头了!”顾承中对着顾惜一顿训斥,他在家中等了半晌,总算把女儿给盼回来了,心中的担忧,在看到她那苍白的脸后,瞬间化作了满腔的愤懑与心疼。
“爹爹……我知道错了。。。。。。”顾惜知道自己让家人担心了。
顾承中看着拉着他衣摆低头认错的女儿,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终究还是不忍再责备她。
“下不为例!”顾承中板着脸说道。
顾惜乖巧地点了点头,“娘亲现下如何了?可有好些?”顾惜担忧地问道。
“你娘无事,但也快被你吓死了。”其实顾承中自己才是被吓死的那个,这头爱妻病危未治,那头爱女又生死未卜,这两日可谓是他这几十年来最难熬的日子了。
“娘亲生病,爹爹为何都不告诉我?”顾惜略带抱怨地说道,若非冯妈妈,也就是竹音的娘来信,她还被蒙在鼓里,“还有,爹爹为何不让师父师兄来替娘亲诊治……”顾惜终究还是问出了口。
说起她的师父和师兄,一位是让江湖闻风丧胆的毒医,另一位则是名震四海人人敬仰的神医。师傅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药王谷的谷主,但鲜少有人知道,江湖上都以为这是两个人。
她收到信的时候,师父和师兄正在外游历,幸好她常年浸润在药王谷,跟着师傅师兄学得了六七成。时间紧急,只好根据信中的病症,自己配了方子,临走前她给师父去了信,带着师父留下的回灵丹便入了京。
幸好方子奏效,若真出了什么事,那该如何是好?
“唉,你娘她……”顾承中叹了口气,不是他不想,是他拿他家夫人没有办法,他叮嘱道:“一会莫要在她面前提起你师父。”
顾惜皱了皱眉,她不明白母亲为何不愿让师父给她治病,就像她不明白,向来待人温和可亲的母亲,为何却对师父格外冷淡疏离。
“爹爹,那我先去看看娘亲。”不管什么原因,母亲现在总算是转危为安了,顾惜也不愿再纠缠下去。
她知道,只要爹娘不想告诉她的事情,她再怎么问也不会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