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太过直接,看得崔明禾心头火起。她猛地坐起身,挥手打开他还停留在自己衣襟上的手。
“你做什么!”
他没计较“刁民”的以下犯上,也不恼。收回手,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而后轻笑一声,反问道:“朕做什么?”
“朕来看看,崔家的大姑娘,脖子上有没有勒出印子来。”
他在笑,笑容却并不和煦,反而透着一股浓重的阴郁,笑意不达眼底。
“若是印子不好看,朕会心疼的。”
崔明禾莫名打了个哆嗦。
……真晦气。
萧承懿对上她的视线,很满意她眼中的恐惧。
“……你干什么!”
崔明禾想也没想,抬脚踢在萧承懿腿上。她的劲儿不小,这一踢猝不及防,正正地踹在他膝窝处。
萧承懿也没想到她敢动手,猝不及防,闷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咚的一声狼狈跌坐在地。
崔明禾飞快地拽过一旁被子裹在身上。
萧承懿撑着冰凉的地砖,缓缓抬头。
拍落龙袍上灰尘的动作慢得令人窒息,眼神却冰寒刺骨,翻涌着错愕、暴怒……以及一丝狼狈。
他没说话,只深深剜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惊。
起身,甩袖。
殿门被他摔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灰尘簌簌从梁上落下。
崔明禾裹紧被子,听着远去的、暴怒的脚步声,短暂的痛快劲很快被巨大的烦躁取代。
这一脚,怕是真把这条疯狗踹炸毛了。
……
院中积雪半尺深,屋檐下结着冰凌,仍然只有窗户透出的一点昏黄烛光。
这冷宫似的地方连宫人都是倦懒的,外头连值夜的丫头小厮都没见着,冷冷清清的。
隔着泛黄的窗纸,崔明禾在里头,萧承懿在外头。
他站在廊下,负手盯着窗纸上那摇曳的剪影看了一会儿,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五年前,他被这张脸拒之门外。
五年后,这张脸依旧让他……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新雪覆盖了旧雪,算是个好天气。
也罢,日子还长着,他总有办法让她安分守己。
“王喜。”冰冷的声音划破死寂。
萧承懿大步跨出宫门。
“去,把内务府管事给朕叫来。现在,立刻,马上。”
王喜头皮一紧,不敢耽搁,连忙提着灯笼小跑着去了。
只知道今夜,怕是有人要掉脑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