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王喜:“你说,她当真会死么?”
“王喜,你说她是不是真的想死?”
王喜不敢答。
他不知道自家主子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崔明禾是不是当真活腻了,只知道,这位如今是真的得罪不起。
“罢了。”萧承懿摆了摆手,“摆驾,朕去看看。”
他本不指望她能安分,却也没想到她是真的不打算给自己留后路。
一语不合就上吊,真有她的。
“陛下,夜深了,外头风雪大……”
“朕说,摆驾。”他一字一顿,不容置喙。
王喜心里一惊,连忙应了声“嗻”,手脚麻利地张罗起来。
他一边替主子披上玄色大氅,一边在心里琢磨,这三更半夜的,怎么忽然就要往那晦气地方去。
明明方才还说让人自生自灭,这会儿又要亲自过去,帝王心,当真是海底针。
一路走得并不算快,雪夜路滑,他似乎也并不急着赶路。
临近扶摇宫了,萧承懿忽然叫停了轿撵:“让他们都退下罢,朕自己过去。”
王喜一愣,忙劝道:“陛下,这可使不得!夜深路滑,您千金之躯……”
“无妨。”他摆了摆手:“朕只是想一个人走走。你们动静太大,会吓着她。”
……究竟是谁能吓到这位崔大姑娘。
心下腹诽,王喜却不敢再多言,只得挥手让众人退下,自己则提着一盏灯,亦步亦趋地跟在萧承懿身后,隔着三五步的距离。
萧承懿站在宫院门口,隔着几步距离,盯着那扇门看了一会儿,表情有些复杂。
没人知道前几日宫变那晚,他迈入长信宫前的那刻也和现在如出一辙。
那里住着从前他最想除掉的人。
她在那里住了十几年,每一砖每一瓦都浸透着她的影子。
是执念,是不甘,也是心魔。
五年前,他在她寝殿门前站了一夜,被她羞辱赶走。
五年后,他以另一种身份来了。
……
他从恍惚里回过神。
不是长信宫,此处是门可罗雀的扶摇宫。
萧承懿没让人通传。
扶摇宫的宫门虚掩着,推开时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此时,崔太公钓的“鱼”,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