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唤声被淹没在孩童的嬉闹和大人的窃窃私语里,见年七怆然不语,半晌没反应,兰烬趁机一掌拍向他膻中穴,“还在畏惧什么?”
年七踉跄后退时,忽见人群最外围有个白发妇人正掌心合十拜佛,风拂起她额前银丝时,年七顿感熟悉,可如何都思索不起来。
“想知道这是何人?”兰烬缓步逼近,“可还记得玄狱那日本王曾言?想救人,必先杀人如嗜血,否则……”
言毕,面前白发妇人化为灰烬,明示了兰烬未说完的下半段。
柳青身着红衣自人群中飘然走出,可她眼神一改往日,唯有不加掩饰的嫌恶:“真令人作呕。”
场景一度转换,又回到了前夕年七被囚禁在玄铁柱时,初次瞥见柳青眼中流露的厌恶,到底是为何,一次又一次刺痛着自己心脏。
天下人都可以唾弃自己,但唯独不愿,不愿看见那人用那般厌恶的眼神望向自己。
如此悲凉,不解含着泪的眼眶怜悯我。
龙剑在掌中发出悲鸣,剑穗上系着的干枯山荷叶随风轻晃,剑身上叶影摇曳中,倒映着那生来便被世人厌弃的少年相貌。
年七拽紧了龙剑,最后几秒他仍固执地偷瞥了几眼红衣之人,仿佛是为了再确保没有看错那是厌恶,才放心下来,任蓝眸褪去。
“做得好,年七。”兰烬露出几乎欣慰的笑容,后退三步,“接下来…把他们全都斩为灰烬…”
玄台云阶上面具女子当即起身,随手一拨便隔空推出五位玄门弟子,身旁门清毫无顾虑仍端坐着。这五位弟子身为局中棋,仍不知在邪气缠身的年七眼中,面容都已扭曲成八岁那年的霸凌恶童。
“不行…不行…”双玲颤着冲出人群。
全相闲将其拉住,一掌击晕:“抱歉…睡个好觉罢…”
“为何是我…可恶…”为首弟子仍在发颤,却见年七突然弃剑不用,五指成爪直穿过他心脏,后塞入口中咀嚼。
第二人挺剑直刺,年七不避不闪,任由剑锋贯穿左肩。在众人惊呼声中,他竟咧嘴一笑,右手拽住弟子手腕径直咬下。
“啊、啊——!”那弟子惨叫一声,腕骨已被生生咬断。
剩余三个弟子强压着恐惧结阵围攻,剑光如网。年七却已心智全失,剑招全无章法。他如恶虎一把擒住最近之人,张口便朝颈动脉咬去。鲜血肆意喷溅挥洒,存活二人不再敢轻易动弹。
门清终于微微蹙眉:“终究是那人模样…”
面具女子轻笑:“以牙还牙,岂非天理?”
突然之间,柳青纵身跃来,徒手抓住龙剑,不喊疼反颤抖着道:“年七,看着我!”
年七彻底沉沦于杀意中,转身便将柳青按倒在地,手下是几乎快要捏碎肩骨的力道,柳青吃痛,仍死死盯着他的赤眸,不肯移开视线。
“年七。。。。。。”她痛哭着,声音颤抖,“是我……我们……回家……好不好……”
柳青眉目依旧如画,只是面色苍白如雪,唇边鲜血涌出,可她的眼神依旧清透,只是映着一个怪物丑陋倒影,无法逃脱。
“家……”年七喉间挤出嘶哑的声音,龙剑的邪息仍在体内肆虐,可她的血、她的温度,总能如入魔药引,一次次把自己推入更为崩溃的深渊。
“还有……家吗……”年七尚未清醒,不自主埋入她左肩,肆意啃咬起来。
众人面露震惊,直到年七手中龙剑扬起,直冲柳青心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