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云雾缭绕,怪木丛生,越向上攀爬,灵气越发充盈,而山界布设的威压亦愈发沉重。
一黑发青年从那山脚处拾级而上,身着道袍,长剑别于腰间,身无他物,汗滴如水流般顺着他的额间落入衣领当中。
他一步步向上,行走的步伐逐渐变缓,却并未停歇。
踏过这一百零八阶石梯,便至仙山山门。
“来者何人?”
“晚辈陈青山,前来问道。”青年站立于山门前,持剑拱手,回答那自虚无中传来的苍老的问询。
山间寂静,只余鸟兽虫鸣,不闻应答。
而陈青山仍维持着那姿势,眉目间皆是坚毅。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那声音半晌后才沉沉地传来,如十字箴言,烙入陈青山的识海之中。
老者叹道:“罢了,将那佩剑扔下,入我山门,此后你名陈尘。”
才是山门变幻,云宫初现,不过往事。
却道此时,三个女子守在床榻旁,而床上躺着个双目紧闭的男人,面无血色,唇色苍白,就连呼吸之声也弱于常人。
当中,觅云以薄纱覆面,右手搭在男人的手腕之上,神色变幻,先是沉重,再是古怪,最后才一声叹息。
“姑娘先前所言的修仙者便是此人?”
“是的,觅云大夫。”谢玉急忙回答,生怕错过医治的时机,丝毫不敢隐瞒,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此人脉象极其古怪,分明极其微弱,呈垂死之兆,但偏偏体内根骨支撑,再辅以药物的灵力,维系生命。像是经受巨大反噬的体征……”
“那可有大碍?他方才突然吐血昏倒,我们只忧心他是否有性命之虞。”
“他的死期不在这,但恐怕也不远了。”
是怜悯之意。
谢玉愕然,宝儿也在旁揪住了她的衣摆,“有无医治之法?”
觅云摇头,“不瞒你们说,我亦是修行之人,然此人身上有道强劲的屏障阻隔着旁人的探视,我无法知晓他体内的根骨情况,自然也无法给出确切的医治法子。”
话音刚落,觅云衣袖一挥,手中数株灵药现形,散发出诡异的酸涩气味,在屋内扩散。
两人赶忙捏起了鼻子,哪曾见过杀伤力这般大的草药。
觅云倒是见怪不怪,继续说道:“此物名为天蛇草,乃南水县周边独有的灵草,对于补充修士灵力气血有巨大的作用,可以稍加缓解他目前的状况。”
一听她这话,谢玉也不管这灵药的臭气,掏出个布将天蛇草包了几层,攥在手上,“可还需要配合其他方子,还有具体的用量?”
觅云正欲交代清楚,却见那半死不活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坐起身半倚在床侧,皱着眉头,鼻子微微耸动,露出茫然之色。
听见旁人呼唤,方才恢复往日那副淡定模样,若非身上病气仍在,谁能知晓这人将将从昏睡中转醒。
“陈尘,陈尘……”
谢玉又是两声呼唤,“你身体可有大恙,你刚突然便昏倒了,我们才从百草堂唤来医师为你医治。”
“无碍。”那模样就像是早已习惯这副躯体的羸弱,下一刻却又咳得肩膀发颤。
谢玉下意识用手抚在他的背上,如同照顾年幼的宝儿那般,直至陈尘喘过气来。
开口第一句却是,“你们可曾闻到屋中有何异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