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胆战心惊的几年里,她总喜欢趁着晚上将赚到的银钱塞进谢宝儿床边的暗格处,再用手贴近她的脸。
只觉得宝儿要是懂得没这么多,便不用像她一般,做这些营生,一旦有了开端,再也没什么退路可言,轻则杖刑、重则徒流死。
她又想,想来我是比大姐有天分的。
她一路走一路走,直至到那衙门,跪在公堂上,倒有了雅兴观察这县衙门的构造。
前方牌匾写着:诸恶现行。
正中间端坐着县令。
可不是大案子,连县令老爷都出山了。
余光再往旁边瞧,这公堂右侧坐着四五人,着锦衣玉袍身形肥大者,是那日的李老爷,一旁坐的许是他家少爷,后边还跟着几个随行侍从,正冷眼瞧着眼前一幕。
可不是,这公堂之上,容不得她的想法。
“谢玉?”
“是的,大人。”她低头垂眸道。
“可是你偷了李家公子的玉佩?”
县令走到她的面前,她只看见一双翘起的黑靴。
他凑在谢玉耳边,压低了声音恶狠狠道:“平时你们偷些什么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这是偷到谁家去了?他儿子将来可是要进仙家的!你要是不想连累东巷那帮人就一五一十交代清楚。”
一旁又传来那李老爷的嗓音:“大人,这案子有这么复杂吗,我不连证人都给你请来了?”
县令向一旁陪笑,宣证人上堂。
是那店小二,脸上落了个红红的巴掌印,跪在谢玉身旁,怨恨地剜了她一眼。
“陈氏,你那日可是被这人敲晕在了后厅。”
“回大人话,正是此人,虽有伪装,但小人记得真切。此人尾随小人到茅房,又将小人敲晕,借小人衣裳装作安永阁内打杂的窃取了李老爷家的玉佩。”
玉佩早从张叔手中回到了李少爷腰间,李少爷闻言晃动着那玉佩,轻蔑道:“这可是紫行山外门弟子令,你这小贼也敢偷。”
谢玉任凭他叫骂,偷了便是偷了,她亦能预料到这样的结局,谢玉垂头等待最后的审判。
见她未曾言语,不加辩驳,李少爷反是怒火中烧,折扇一收便想到她跟前来揣上一脚。
只有县令吃力不讨好地在旁赔罪,瞧着这少爷的脸色,见他脸色不对,只一个劲地加快审理速度。
“此人偷盗仙家宝物,杖刑三十后押送上级衙门候审!”
县令高呼。
谢玉又从跪姿变作躺姿,被困在木椅之上,等待杖刑。
一下,两下,谢玉咬紧牙关承受着属于她的惩罚,而那少爷露出满意的神色。
剧烈的疼痛从皮到肉再到骨,她浑身颤抖,死死地抓住凳脚,发出闷哼。
一个未经锻炼的女子可不一定受的住这三十杖的刑罚,她只能硬生生地挨着。
直至一道声音从不知哪个方向传来:
“大人,且慢。”
谢玉看不见身后的情形,只听见似乎一根木棍在地面敲击的清脆声响。
公堂上没有多余的声音,她的意识在一片寂静中涣散。
昏倒前她借着自己的经验判断到——
或许,是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