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她听到一声呼唤,想要从梦魇中挣脱,她浑身颤抖,伸出手向旁侧一抓,是片粗糙的布料。
一只手反过来握住她的手,虎口处有层薄茧,触觉温热,手心相对处似乎有道暖和的气流向她体内涌入,顺着经脉缓缓循行。
“该醒了,谢玉。”
她的耳边传来男子又一句呼唤和叹息。
“真是娇弱。”
那温暖的手抽离,黑暗之中,她又听闻远去的脚步和几声暗哑的咳嗽声。
是了,她名唤谢玉,昨日刚在县衙公堂之上被打了三十杖,原来她还未下地府。
谢玉猛地睁开眼,先是顶上的床帐,再是身上完好的衣物。
她能感受到身上的伤口仍有隐隐的痛觉,但已经结上血痂,并无大碍。
谢玉颇为谨慎地将四周的布置收入眼中。像是间客房的装潢,分为粗糙,想是屋主刚搬进来不久,也没打算常住的模样,毫无赘余或花哨的物什。
虽是陋室,却有一人背她而坐,气度如松,身侧半倚着一根粗糙的竹杖。
谢玉心有疑虑,旋即翻身而起,走到那人跟前,拖出一张椅子便顺势坐下。
破旧木桌前,坐着的正是那日所见的瞎道士,还是褂朴素的灰色长袍,发丝用根玉簪随意地束起,几缕落在脸侧,面容苍白,薄唇隐隐泛青。
瞎道士垂头啜了口茶水,双目如同褪色的珠玉一般,毫无光泽,没有焦点地停留在茶杯之上。
哪怕听见一旁有动静也并未出声,他的姿态过于沉稳,谢玉反是犹疑是否是这人将她救下。
“这位道长,昨日可是你将我救下?”
在这样一个狭小的厢房之中,对着个穿着破烂的瞎子唤“道长”的场景想来是有些戏谑的。
这位“道长”没有作声,对于这样的称呼也似乎适应良好。
“不知我这样的小贼,怎得道长费心相救?”
见过救风尘的,没见过救小贼的。
况且……
谢玉顿了顿,目光落在他身侧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竹杖,意味深长道:
“那李家公子自称是什么紫行山外门弟子,想来道长身份不简单,才能从李家手中将我救下罢。”
一连好几个问题过去,道士面色波澜不惊,只在听闻“紫行山”时面露疑惑,抬了抬眼皮,“紫行山是什么?”
谢玉一时哽咽,她也不知这是什么,只是看县令模样,恐怕也并不好惹。
“……一个修仙门派?”
谢玉没想到这道士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似乎比她了解的还要少,更是搞不明白,他是如何将她救下的。
她换了个方式问道:“那敢问道长师从何派?”
“暂时无门无派。”
谢玉不信,只觉这人神神秘秘,身份定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