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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第2页）

直到如此过去一周。

他的身体在缓慢恢复着，逃避从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是孩子的母亲，总要为它的离开画个句号。

然而很多时候，世事总是不遂人愿。

徐离今天打着腹稿来到公寓的时候，发现闻冬行的状态非常不对。

他在回避她，不直视她的眼睛，回应她的时候也只是简短的“嗯”一声不再多言，偏要装作无事发生，不知自己此刻演技差的要命。

她没有询问他，而是试着在周围观察了一圈，很快在沙发上看见了一个没有合好的小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两件婴儿服，皱起的娃娃领无声彰显着它们曾被人拿出看过又匆匆叠放了回去。

两件绿色的，印着卡通小苹果的，软软的婴儿服。

徐离喉间干涩的哽了一下。

她尽力稳住手拿起其中一件，小心翼翼的坐到闻冬行身边试探道，“很可爱呢，你为它准备的，对吗？”

他侧脸对着她，稍长的额发微微遮住眼睛，只露出小半张苍白的侧脸，良久干哑的低低应了一声。

徐离为他披上一条毛毯，按照原本预想好的草稿，垂眉柔声道，“可以跟我说说是什么时候发现它的吗？”

闻冬行面上残存的血色霎时褪了个干净，瞳孔微不可查的颤动了两下，遍布疮痍的心脏在哀痛与自责里来回挣的鲜血淋漓，他下意识抬手想在心口处不管不顾狠狠按下去，好压制住这阵要将他吞没般的剧痛，却又在覆上衣料前蓦的定住手腕，闭目自惩般尽数承受着，轻声说出那个无比深刻的日期，“2月21日。”

却有一双暖和的手即刻轻轻将他的手圈住，他睁开眼，对上徐离含着担忧的眼睛，如深秋将散一场雾，严丝合缝把他细密包裹住。

2月21日，她同样记得清清楚楚，这是他们真正开始将对方从生活里剥除的日子，却见他欲抚上心口似是难受的紧，一时间再顾不上什么分寸，握住他的手蹙眉道，“心脏不舒服吗？”

他没有回应，只是攥着毯子深深浅浅急促喘息片刻，似是缓了过来，将左手缓慢从她掌心抽离，视线又游移到那件婴儿服上，手腕再不受控制似的将它从她膝上拿过抱在身体里，随之吐出的话语轻之又轻宛如竭尽所有历过千山万水无处可依一粒孤零尘沙，磨的干涩沙哑的嗓音已然带上再压不住的哽咽。

“……别再可怜我了。徐离，别再可怜我了。”

原是他太贪心，有子相依想求得，须臾温情想求得，最后什么都留不住。

偏偏又龌龊的贪恋温暖，不愿一人待在这冰冷冷的天地里，为了私欲享受着她的垂怜，却还可笑的不想再汲取她的怜悯。

“不，这不是可怜。”徐离急忙出声否认，她从未设想他会这样认为，眼前人看上去太过透明孤冷，仿佛一片再不挽留就会破碎的岛屿，她从侧面环抱住他清癯的身形惶急的摇了摇头，把自己赤裸剖开告诉他，“这是因为心疼，是我不想留你一个人痛苦。”

她终于认清自己的心，可代价太过惨痛，残忍到他们都再承受不起第二次。

“让我对你好吧。闻冬行，让我对你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