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马!”柳氏县主厉声下令,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急切。
“我要亲自去庄子上看看!”她要亲眼去确认,如果那法子真的有效,那它就不再是区区一个农女的奇思妙想,而是能够扭转战局,安邦定国的神兵利器。
马车在乡间小路上颠簸得厉害,几乎要将人的骨头颠散架。柳氏县主却浑然不觉。她紧紧攥着手中的信纸,那张薄薄的纸几乎要被她手心的汗浸透、揉碎。
她的心跳得比车轮滚动的声音还要急促、还要响亮。
风从车窗缝隙里灌进来,带着泥土和枯草的气息,还有一种……腐败的、令人心慌的味道。
那就是水稻得的怪病的气味吗?
一种能让大夏国库空虚、能让边关数十万将士断粮的死亡气息。
她不敢再想下去。
她催促车夫:“快些!再快些!”终于,庄子遥遥在望,远远的,就能看到那一大片田地,如同被火燎过一般,呈现出令人绝望的枯黄。
然而,那片枯黄的中心有一块醒目,充满生命力的绿色。
柳氏县主眼睛睁大,心脏猛地一紧,车还未停稳,她便提起裙摆,在丫鬟的惊呼声中,不顾仪态地跳下了马车。
泥泞沾上了她华贵的绣鞋,她毫不在意。
她快步走向田埂,脚步有些踉跄,庄头和管事看到她连滚带爬地迎上来,激动得语无伦次:“县主,县主您看!活了!真的活过来了!”
柳氏县主走到田边,几乎屏住了呼吸,她看到了一分为二的界线——凋亡和新生。
就在几步之遥,试验田上那些同样病恹恹的禾苗,此刻却挺直了腰杆,叶片上重新泛出健康的油绿,那些原本干瘪的谷粒,竟然……竟隐隐有了再度饱满起来的趋势。
柳氏县主她猛地回头,视线在人群中搜寻,最后,精准地落在穿着鹅黄衣衫,正安静站在赵晟亟身后的少女身上。
柳氏县主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周围的仆从下意识地为她让开一条路。
“好孩子。”柳氏县主开口,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我膝下只有亟儿一子,总盼着能有个贴心的小棉袄。这几日在府中就觉得与你相处特别投缘。”
“幺幺,你可愿做我的义女?入南阳王府和县主府,从今往后,你就是我柳如暇的女儿,是这王府的二小姐!”
这句话,不亚于一道惊雷,把赵晟亟当场劈的外焦里嫩。
她母亲在说什么啊?
义女?妹妹?他整个人都懵住了。
“母亲不可!”赵晟亟几乎大喊出声,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一个箭步上前,强行分开了柳氏县主和林幺幺相握的手,将林幺幺一把拉到了自己身后,摆出了一副全然保护的姿态。
柳氏县主被儿子的激烈反应弄得一愣,她蹙起眉头,不悦地看着他:“亟儿,你在做什么?如此没规矩。”
赵晟亟的胸口剧烈起伏,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他慌,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慌什么。
没错,认林幺幺做义女,对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她可以名正言顺地住进王府,有母亲庇护,再没人敢欺负她。
他也可以……他也可以天天见到她。
这不好吗?这很好。
可是,为什么一想到她要管自己叫“哥哥”,他就觉得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一口气堵在胸口难以呼吸?
“母亲,此事……此事不妥!”赵晟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舌头却还在打结,“林姑娘性子淳朴,怕是……怕是适应不了王府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