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走近问诊台,就听到几人的声音——
“真是不孝子孙,亲妈在医院躺了两个月,都不来看一眼。”
“你一年赚那么多,掏点钱给自己亲妈治病怎么了?”
“你妈没养过你,难道还没生过你?”
……
他们骂的人纵然不是柳剑春,可她的心也阵阵发疼。这些人只能看到简诏南现在的风光,却看不见他吃过多少苦。
她用拐杖扒开人群才看见简诏南,他双手插兜神情淡漠,几乎看不出在生气,正因为这样,那些不知死活的亲戚才会围着他骂个不停。
她知道,今天如果不是自己,他根本不会来这里,也不会卷入这场是非。
一瘸一拐走到简诏南身旁,她还没开口,自诩简诏南二舅的男人倒先抢着问:“你谁啊?我们是在处理家务事,外人滚远点。”
她挺了挺腰杆,一本正经地胡说:“我是他小姑。”
二舅用怀疑的目光反复打量她:“你和简鹏飞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而且他们家不是三代单传,什么时候冒出来个妹妹?”
她大脑飞快转动,但没来得及解释,就被简诏南捂上嘴,耳畔响起某人低沉的声音:“别听她胡说八道,她是我女朋友,我赚的钱在她手里。”
“如果你们真想要手术费,就和她要去,如果她肯给,我也没话说。”
简诏南撒谎连眼都不眨一下,说完就松了手,推开二舅转身离去。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早她一步回过神来的几人团团围住,她连忙指着走远的简诏南说:“你们找错人了,我不是他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是亲戚也行。”
实在难缠。这些人压根不听解释,一股脑对着柳剑春输出。
如果不是她刚刚见识到他们围堵简诏南的场面,她恐怕会把这些人当成他雇来的帮凶,故意绊住她的脚。
她不得不指挥云霄叫来保安,在保安护送下,才从简诏南的亲戚们手下逃脱出来。
她坐在大林病房外,惊魂未定,满脑子都是刚才叽叽喳喳的声音。
怪不得简诏南不愿意下车。这些人哪里是亲戚,明明是吸血的蚂蟥。
他们比谁都清楚,按照简诏南母亲和他的关系,就算去法院打官司,最后能拿到的也就是一月几百的赡养费,反倒是耍赖讹人,没准能从简诏南身上薅点羊毛。
云霄在柳剑春发呆的时候,绕着急诊室走了一圈,哪里都找不到简诏南的人影,就连门外停着的路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挨着教练坐下:“他走了。”
柳剑春应了一声没再说话,两人就这么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等大林输完液。
等了很久,等得人上下眼皮打架。柳剑春还能勉强支撑,云霄已经困得睡倒在她身上,听见大林突然喊“输完了”,才被惊醒。
两人一前一后站起身,一个走进病房,一个走去找护士。
大林的脸色红润许多,精神头也比刚来医院时更足,他看柳剑春进门,光咧着嘴傻笑,也不说什么。
柳剑春在空床上坐下,困得直打哈欠:“笑什么?”
他张开手,把手里攥的小纸条亮给教练看:“南哥临走前给我留了联系方式。”
她本来还有些好奇,可一听大林的话,倒满是嫌弃:“不就是个电话号么,有什么稀罕的。”
大林完全没有把她的讽刺放在心上,照样满脸兴奋:“教练,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电话号,这是咱们打翻身仗的机会。要是能蹭到他的流量,没准咱们也能起号做直播,您也不用为了钱天天发愁了……”
柳剑春皱皱眉头:“钱的事你操什么心,你们就负责好好练球,打出成绩比什么都强,少想那些歪门邪道。”
“您最近早出晚归去拉赞助,这些事我们都知道,我就是不想看您这么累。”
“不想看我累,就拿个冠军回来。”
大林没什么底气,连眼也不敢抬一下:“可……要是我们拿不到冠军呢?”
“不敢去争冠军,倒是敢去当网红?你如果练球是为了当网红,现在就给我滚蛋!你不想学,有的是人学,少占着茅坑不拉屎!”
柳剑春是真生气了,如果不是看在生病的份上,她保准得揍这小子一顿。
“哦。”大林的声音鼻音很重。
听着大林啜泣的声音,她的心也跟着微微发颤,下意识想安慰几句,但想了想又忍住了:“这点骂算什么,以后红了有的是人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