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这一片信纸撕得粉碎。
底下跪着的亲卫不敢抬头。
“凡是经手过这封信的,是奴隶扔去喂狗,不是的话拖出去赏五十军棍。私自拆信的那个杀了,家人拨到忽图剌帐下为奴。”苏日勒淡淡吩咐。
忽图剌是苏日勒宠信的将领,忠诚勇敢,但为人狠戾,整治奴才们的手段叫同族看着都害怕。
亲卫连忙应了。余光瞥见上头大单于一会气一会笑,阴晴不定,又不知道大单于还有没有吩咐,愈发不敢起身。
却听上首大单于喝道:“还不滚?!”
亲卫连忙滚了,去传大单于军令。
很快军阵旁边堆起了一个土堆,顶是平的,十几个人被绑着跪在上面,剥去了上衣,军棍不断往他们的背上招呼。其中包括刚刚那个亲卫。
大单于亲自下的令,现如今大单于还在中军,每一棍都打得实实在在,没有人敢放水。很快这些受刑者的背上就青紫、出血、皮开肉绽。
五十下打完,自有人拖着这些死狗一样的人去单于帐前磕头谢恩,再往哪个柴堆草窠一丢,就没人管他们了。
医者是没有的,古代医疗条件不发达,草原更是把跳大神当成医术。这些人伤得不轻,不管内脏破了还是伤口感染,哪怕是因脱了上衣冷风激出了风寒,都能轻松要了他们的小命。好在现如今是冬天,伤口感染的可能性小。
若是能不死,就熬吧。大单于仁慈,留了情面,没叫他们做奴隶。只要能活下去,就还有出头的机会。
若成了奴隶,那还不如死了。奴隶哪还算人呢?单于命拿去喂狗的奴隶,可不是杀了再丢进狗群的。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即便是这样,奴隶等闲也不敢寻死。自己一死了之是痛快了,可全家都是主子的财产。
主子损失了财物,气不顺了,奴才们怎么能顺呢?家里其他的人,怎么会有好日子过呢?
那个挨了军棍的亲卫喘息着伏在柴堆上,小心不叫伤口碰到脏东西。他心里转着这些思绪,庆幸着还好没牵累家人。打仗之前,有齐人去草原上做生意,家里存了一点药,这次出来就一起带上了。
还好带上了,他心想,等他缓一缓,恢复一点力气,回去找几丸药吃一下。虽然不知道药效,但他至少知道齐人的药是草做的,吃不坏人。
他同帐的袍泽搬着木料往渌水边走,大汗说要造桥,底下人再是不会造也要想办法造起来,还要又快又好。
上峰的鞭子驱赶着他们,同帐只来得及丢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就连忙去勤于王事了。
齐军隐藏在渌东一片土坡后面,景初驻马其上,远眺着忙碌的屠哥人。
屠哥人不会搭桥,但是军中有荣王派来联络的齐人。搭桥需要一些经验和技术,但是浮桥就比较简单了。
中原的战争中,浮桥一般是用船只相连,中间搭上铁链、木板,方便车马渡河。但此时若有船只,还搭浮桥干嘛?!因此不过就地从荡山伐来木料,劈开后简单烘烤,做成中空的船形。用绳索连结,上层架设木板,下层每隔一段就打下一排木头桩子。
因为浮桥起得非常顺利,齐军中一时躁动。
刘承业第一个按捺不住:“将军,胡人浮桥造得这么快,实在出乎意料。不用阻隔一二吗?”
“不必。”景初见是刘承业,出于爱才之心,还是解释一二,“若我军有大量舟船,倒是可以水战。”
她远眺对岸,目光幽幽。
“但我们没有。如今只能等。”
等一个战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