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骑与汉骑交错,床弩终于停了。胡人奴隶涌上前,将床弩推回本阵。但五千骑,在床弩几轮齐射之后,也已经减员了数百。
这是还未交战,便被钉死在地的数百骑兵!
须知每一个骑兵的培养,都是花了大价钱的。数百骑兵,在战场上甚至能一锤定音。君不见三国时,合肥城下,猛将张辽以八百骑退孙权十万兵之事乎!
这数百骑的减员,真可谓伤筋动骨。但这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这会严重打击齐军的士气。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士气说不清道不明,但常常能影响一场战争的成败。
陈玄感狠狠从一员胡骑的颈下抽出自己的刀,见自己的兵面上竟带了畏缩,猩红了一双眼。
“一群废物!这就怕了吗!君主被围,国家受辱,将主军令已下,今日若不能破围,有死而已!”
这陈玄感真是响当当的人物,他不是说说便罢了,而是要身体力行。
他撕开了自己的甲胄,毫不畏惧森寒刀刃,赤膊上阵,鲜血很快染红了他的身躯。
人皆感佩,随之勇猛冲杀,士气遂复。
就在这时,刘承业麾下一千人撞了进来。有了生力军的补充,陈玄感压力猛得小了许多。
亲兵凑到他身侧,悄悄告诉他:“校尉,将主命人送猛火油来了。”
陈玄感眼睛刷得亮了。他已经明白了景初的意思。
陈玄感悄悄来到侧翼,简单处理了身上的伤口,重新着了甲。这次的甲胄比较单薄,是普通兵员的甲,太精良的甲穿在身上,敌方一看便知是将领,容易遭到针对。
陈玄感引百卒,或匍匐或弯腰小跑,悄然潜到了阵侧。
离那三十架床弩已经很近了。
陈玄感咧了咧嘴:“把罐子都拿来。”
一个个装满了猛火油的陶罐子被推过来,陈玄感侧过身,抱了一个到怀里。
他压着声音,表情却狰狞:“待会儿只管往前冲,距离那床弩还有十余步的时候便什么也别管,把罐子砸到床弩上就完事了。都能办到吧?”
“校尉,那谁点火啊?”有人问。
“老子亲自来!冲!”
前线依旧打得难舍难分,乌力吉阵侧三百步外突然闯出几百个步卒。胡人反应很快,立即取弓射箭。
“笃笃”之声连响,陈玄感亲自抗着厚木盾,顶着箭雨,艰难前行。
“这些齐狗是要干什么?”
乌力吉在前军指挥,并没有看到这一幕。留在后军坐镇的胡人小将是苏日勒的幼子,乌力吉的弟弟宝松图勒。他没什么作战经验,一时不知做何应对。
但全弄死肯定是没错的。
正要下令分兵出去围剿,荡山东岭突然竖起了数百面赤底金纹大旗!
宝松图勒吃了一惊。粗略算算数量,那边至少得有五千之众…
他就知道齐人阴险!
“赶紧分一批人去东岭!”他下达着命令,“不要让那股奇兵冲我本阵!”
“台吉,该分多少人?”
“先分三千人!”宝松图勒咬了咬牙,父亲没给他们多少兵,大哥乌力吉领了一大半挡那个齐人勇将去了,若分多了,他这里人手就不够了。
“去给乌力吉传信,叫他快回来!齐人勇猛,三千人拖不了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