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漫卷,掠过荡山北麓。景初高坐马上,银枪横在鞍前。对面的胡骑黑压压连成一片,覆压而来。
就像大齐皇帝所到之处有龙纛开道一样,屠哥的单于也有专属的旗帜。
狼是屠哥的图腾,因此屠哥单于旗是一柄五色牦牛尾缀成的狼头纛。
在那狼头纛下,一位猛士头戴金狼护额,死死盯着齐军军阵。他紧握缰绳,□□枣红马焦躁地踏着蹄子。正是乌力吉。
景初不能等,时间没有站在景初这一边。
她抬起了枪,遥指对面胡骑:“文应,承业有伤,便由你带五千骑冲阵,去试一试胡狗的成色。”
陈玄感应命而出。
前军立即分出五支千人队,跟随陈玄感砸向胡阵。马蹄过处,尘土漫天。
乌力吉立即策马而出应战。跟随他的的是屠哥本部最精锐的骑士,他们跟在少主身后,誓要征服这支齐国的军队。
但此刻对于景初而言,这些骑士倒不算是最难应对的。她看着两军对垒的前线摆出的器械,竟出离地愤怒了。
在胡人的中军狼头纛下,推出了至少三十架床弩,一根弩箭能射穿三个人,一个照面,齐军损失了近百骑!
这是汉人才有的军事利器,哪个汉奸竟敢将它们卖给了胡人!
这种东西,大齐把控得严格,不是冯泰能卖的。朝堂之上,必有内奸。
刘承业跟在景初身旁观望战局,见到此景,脸色阵红阵白。
怎么会有床弩!
“将军!胡人有床弩,陈校尉撑不住的!”刘承业焦急之色难掩,“将军,末将愿意往援陈校尉!”
景初扫了眼刘承业,他的肩吞在与冯泰作战时,就已经被被冯泰亲军的大锤砸出了一个凹坑。
她叹了一声。
“你还是留着性命罢。”
刘承业有伤,实在不便上阵。
刘承业还要再劝,景初打断了他:“你也有事要做。趁着现在北风正紧,你遣一支千人队去援文应,顺便悄悄送去猛火油、硫磺等引火物。至于你自己,则带一千辅兵、举着着我们所有的旌旗上荡山东岭。上山之后,摇动旌旗,有序走动,然后将旌旗绑在石头上,你们撤离,越远越好,听清楚了吗?”
疑兵之计而已,真的有用吗?
即便能分去一部分胡骑,又能分多少呢?
但事到如今,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是!”刘承业咬牙应下,一勒缰绳,悄悄分出一千辅兵,往东岭去了。
景初目送刘承业走远,默不作声转了向。
现在,一切便端看文应能不能烧掉那些床弩了。哪怕是烧掉一半也好。
而在前线,陈玄感正大声吼叫:“伏身!”
床弩发射的弩箭粗如藕节,长达一丈,一根弩箭,能把几个人串成糖葫芦。这样威力巨大的大杀器,在战场上能让面对它的人丧失反抗的念头。
眼看床弩上再次搭上了箭,陈玄感目呲欲裂,连忙大吼提醒,希望能减少己方伤亡。
甚至还没有白刃相接!
两方的骑兵渐渐近了,近了……
确乎像是浪潮一般,红色与黑色的浪头拍在一起,碾碎、交织,一霎那不知碾死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