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只会撒泼,我没什么出息!”傅楚瑶那张同傅春霜一样美丽的小脸猛的抬起,八岁的女童本该天真浪漫,此刻却一脸的委屈怨恨。
“母亲,哦不,姑母!您如今有了新靠山,自然看不上我这个累赘了!”
说罢,她神色未明的盯着傅春霜已经显怀的肚子,声音很低很轻,“您肚子里这个才是您的指望,不是吗。。。”
傅春霜安抚的手就这么僵硬的顿在了半空,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你。。。”话才刚起了个头,却发现傅楚瑶一副我不想听,你就是看不上我的模样,一时语塞,她竟然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而傅楚瑶见母亲一言不发,一副默认的模样,顿时觉得天崩地裂,咬着嘴唇一脸怨恨的跑出去了。
“表姑娘!”丹秋下意识就想追出去,却被傅春霜喝住了,“站住!不许去!由她去吧。”
既然主子没有要哄的意思,做下人的自然不会多事,只是暗自稀奇,这母女俩倒是怪,当娘的不维护自己的女儿,做女儿的又时常怨恨自己的母亲,丹秋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选错地方了?
她原本是温姨娘院儿里的二等丫头,可温姨娘一向唯夫人马首是瞻,从不主动争取什么,丹秋争强好胜,又认得几个字,哪里甘心留在温姨娘院儿里籍籍无名。
傅姨娘进府那日,她远远瞧见,简直要被这女子的容貌晃花了眼,从那天起她就知道,这傅姨娘日后必定受宠,又恰好府内流言四起,无人愿意跟随一个外来的姨娘,这才让她得了机会。
丹秋怎么想的,无人在意。
傅春霜看着傅楚瑶倔强离去的背影,眉头轻轻皱起,罢了,冷静冷静也好。
入府这些日子,她的态度早已悄然发生了转变。
主母段氏是个宽和的人,只要她们娘俩不出幺蛾子,只需要专心讨好杜志涛,府上姑娘少爷们该有的她们也都会有的。
可傅春霜已然忘了,傅楚瑶尚且只有八岁,自己虽然想的通透,可她的女儿哪里懂得这许多的道理,她只知道,自从来了京都,自己的母亲变成了姑母,她从母亲最爱的女儿变成了杜府里万人嫌的野丫头!
从母亲房里离开后,傅楚瑶冲进房间伏在床上呜呜的哭着,跟在后面的豆芽菜一样的香巧轻喘着气儿不知如何安慰。
最后怯生生的站在房间内讷讷的说,“表姑娘,您、您别哭了。”
表姑娘?傅楚瑶猛地抬头,一双美丽的眼睛肿的像颗桃子,“你也学着那起子小人故意寒掺我?”
香巧大惊,她、她哪里有这个意思,她只是想宽慰宽慰姑娘罢了。
看着傅楚瑶通红怨恨的眼睛,香巧慌忙跪倒在地,笨嘴拙舌的解释道,“奴婢、奴婢没有!奴婢没有!”
榻上、地上,主仆俩一个个皆是眼泪汪汪的。
香巧是半年前从外头买来的,一直在外围做些粗活儿,正好赶上管事要给这“表小姐”派人手,府里的丫头有一个算一个,皆对这院儿里的人无甚好感,若是伺候傅姨娘也就罢了,偏偏是个野丫头,自然没人愿意来。
这香巧入府也不过小半年,平日里又不爱说话,瘦小伶仃的,自然而然就被人打发过来了。
看着跪在地上瘦弱干枯的香巧,傅楚瑶不知怎么突然卸下了防备,抽抽噎噎的,“她们、她们都说我是野丫头,还说姑母有了弟弟就不要我了。。。”
傅楚瑶既生气又伤心不已,眼泪跟不要钱似的连线往下滚。
香巧跪在地上,看着傅楚瑶哭得发抖的肩膀,咬咬嘴唇大着胆子膝行上前,“姑娘,您别哭了。。。”
呜呜呜呜,傅楚瑶哭得更厉害了。
看着眼前哭的可怜的傅楚瑶,香巧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勇气,咬咬牙说道,“姑娘,奴婢老家有一句俗话,被狗吠的,往往都是走在前头的。”
被狗吠的,往往都是走在最前头的?这句话虽然直白粗俗,但。。。。。。
傅楚瑶还在哭,但是声音却小了许多,低着脑袋无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香巧见状颤巍巍的又挪得近了些,从袖袋里掏出块干净的棉布帕子试探性的给傅楚瑶擦了擦脸。
傅楚瑶没有拒绝。
从那日起,主仆俩的关系好像更密切了些,傅楚瑶也不会时常将香巧关在门外,而是允许她近身伺候了。
且傅楚瑶私下里也不再称呼傅春霜为母亲了,只是客客气气的叫着姑母,人也变得沉静了许多。
至于傅春霜,不知怎的,近日突然害喜起来,还颇为严重,吃不下睡不着的,哪里还有精力去关注女儿那些微小的变化。
。。。。。。
连着半月,杜若嘉发现傅楚瑶总是在自己跟前晃悠。
杜若嘉住在兰惠居,傅楚瑶不太敢来正房,所以每次在家塾,傅楚瑶总是找着各种借口缠着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