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一天,许王命人来请,要带她进宫觐见圣上。
小五儿是白丁,依旧按制换了布衣白袍。
跟着许王上了车,小五儿很想问问此次进宫为了何事,便与许王搭讪道:“想必殿下这一向忙碌,未曾见过殿下去学馆里。”
许王道:“开封府统揽汴梁一应事务,琐碎繁杂,虽然日常事务都有判官张去华和推官陈载打理,本王毕竟是开封府尹,凡能亲为,便不假手于人,决断难定之事,正好向二人请教,因此并无闲暇。我倒也时常过问学馆这边情形,听说还是不错,我倒也放心,便没过去。”
小五儿见他神色轻松,暗想进宫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便放下心来,忙恭敬道:“殿下如此勤勉,真是京幾百姓之福!”
“这是本王份内之事。”许王忽然意气风发:“你可听说徐河之战?去年唐河大捷,今年我军又在徐河大败辽军,杀敌数千,耶律休哥受伤北窜,缘边都巡检尹继伦真是英雄勇猛……”
宋军难得大胜,赵元僖讲起来滔滔不绝,小五儿听了也觉得精神振奋,心中又暗自想道:看来战术还是很重要,宋军也不是打不过辽军的,不由把研制热武器的念头放松了。
小五儿跟着赵元僖一路进了垂拱殿,只见赵光义坐在桌后,室内还坐了几个人,正在商议政事,两个人进去,行了礼,便坐到一侧。
赵光义对那几个大臣说道:“折中仓的事就按议定处理吧,王禹偁的御戎十策先缓行,各位再加斟酌。这就是讲算术的兰小五儿,你们也见见。”
众人称诺,将目光都转向小五儿。
小五儿又向众人行礼,发现只认得一个吕蒙正。
赵光义目光转向小五儿,含笑道:“兰小五儿,你做的不错,此物大可方便天下寒门学子。”说着一指墙边,原来那里放了一块黑板。
又拿起手边一物来说:“还有这种叶子戏,虽不□□于嬉戏,却实是有趣。”小五儿订做了扑克牌,让学生们玩一种叫做“24点”的游戏用来练心算,想不到也传到了宫里。
小五儿忙拱手道:“谢陛下夸奖。”
赵光义点点头,仔细打量小五儿两眼,问道:“原来你是个女子,如今诸事安定,可曾订亲了没有?”
见他提起这茬儿,小五儿忙上前谢罪:“谢陛下宽恕小五儿的欺瞒之罪,回禀陛下,民女还未曾订亲。”
赵光义向坐中大臣们说道:“诸位贤卿,谁家有年龄相当的子侄,记着替小五儿保个媒,小五儿,你这名字不好听啊,吾替你改一个,叫个什么好呢……”
小五儿想起二皇子和三皇子名字都已改过,心下暗道,一个皇上怎么热衷替人改名,千万别给我赐个保忠什么的名字……
忽听有人插嘴道:“陛下,不知兰姑娘择婿可有何标准,我等也好按图索骥,或是有了意中人,也未可知。”
赵光义听了便说:“是啊,陈团练说的有理,小五儿,你可有意中人了?”
无尘的影子一闪而过,偏偏是你的仇家,你哪里保得了媒?小五儿心中暗叹,忙向众人施礼:“蒙陛下和各位相公厚爱,小五儿还不想成亲,不敢有劳。”
“陛下,我看此女天生品性高洁,不如送到帝姬们身边,与帝姬相伴。”还是刚才那个陈团练在说话,小五儿听他夸赞自己,不由对他心生好感,多看了他两眼,只见他虽五旬年龄,生得眉目疏朗,留着三缕长髯,说话间满面笑容,十分亲切,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小五儿心中暗道:“皇家子女大多骄奢任性,自己这种脾气,又不是那种会哄人高兴的,那些公主们万一有个把蛮不讲理的,不小心惹到了,只怕是吃不了要兜着走,哪如在民间逍遥自在。”
想到这里,忙委婉拒绝:“陛下,如今学馆里刚有点起色,民女也刚摸索着一点方法,不如等算术之法形成体系了再做打算。”
吕蒙正忽然开口道:“陛下,吏部已安排不少官吏去学馆听讲去了,事涉朝堂,不可半途而废啊。”
赵光义点点头,没有说话。
陈团练又说:“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我看这兰姑娘蕙质兰心,双睛里蕴含天地间一股灵气,不如让为臣收她为徒,教她一起研制丹药,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成果……”
小五儿听陈团练夸得自己天上仅有地上绝无,暗想自己带着记忆转世,或许真的与众不同,此人真是有识英雄之巨眼也,正在飘飘然含笑听着陈团练说话,忽然感觉一道视线狠狠盯着自己,犹如实质,转头望去,许王正冷冷看着自己,微不可察地摇摇头。
小五儿如被当头沷了一盆冷水,顿时冷静下来,一刹时心中数个念头闪过,想起司马熙的话,暗暗拿定主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急忙抬头向前看去,只见赵光义似乎被说动了,捻着颌下胡须陷入了沉思,片刻后,问道:“小五儿,你可愿拜陈团练为师?”
小五儿诚惶诚恐地答道:“陛下,说起来民女算是已有师傅,这算术之学是民女逃荒途中受人指点,虽未正式拜师,民女受益颇多,不敢忘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