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果然曾打过照面?”小五儿诧异道。
黄震海点点头,“当时辽帮也派了奸细来查子母连环雷,有次我们在林中跟踪你,一个辽帮探子差点将你劫走,亏了那马不知怎么受了惊,竟然将你们二人抛了下来……”
“当年是你们惊走了那辽人!”小五儿一下子想起了当年情景。
黄震海点点头,他又看向无尘,小五儿见了顿时紧张起来。只听黄震海说:“只有这位无尘公子,我们查来查去,查不到他的根底,知道以前他终日流连勾栏,出手豪阔,推测是权贵有钱人家的外室公子哥儿,也就放下了。
去年,上线老病而死,皇城司竟和我们断了联系,没有了薪资。这些年做熟了商贩,我们干脆一心一意做起生意来。今年银丝面大赚,便也跟着人来进货。昨日大雪,我们留宿在庄中,因为见庄边各种防御设施颇合军制,又无人看守,一时好奇,忍不住四处查看,只向偏僻处走,不想我兄弟踫了猎人的连环机关,受了伤。别无他法,只好来求秦先生。今后情愿改名换姓,做奴做仆,报答先生大恩。”
秦药农说:“我不想管你,你也不要说报我什么大恩!是小五儿她娘要救你们的,她是这庄子主事的人,我只听她的!你们只要把我们的事烂在肚里,便是积了大德了。”
无尘忽然说:“你说你们是皇城司的,我们就信么?既然你诚心投靠,写了卖身契来,干净利索!”
小五儿听了,心中顿时醒悟,黄家兄弟毕竟是皇城司的,以后若有干系,自己一众人只推说不知,只是想起当年他们二人也算救过自己,不禁暗叫惭愧。
秦药农性情耿直,还要再说什么,被紫影拦住:“爹爹,无尘公子说的是。”
那黄震海心中洞明,顿时施礼道:“是在下唐突了,一时心急胡言乱语,在下行商黄震海,为报救我兄弟的大恩,情愿卖身投靠,并无二言。”
取了笔墨来,黄震海依言写下了卖身契。
众人折腾了大半夜,安排黄震海去照看病人,旁人各自去休息。
看看天色转明,无尘和小五儿两个人去山谷里练功。
小五儿问道:“怎么要留他们在庄子里?和他们搅到一起只怕以后会有麻烦。”
无尘说:“毕竟我引起过他们的注意,要是以后有什么事,恐怕会疑心到我,我又不想胡乱杀人灭口,先把他们留在身边。他们私自卖身为奴,虽是权宜之计,毕竟也是个把柄,有人追究就有是非,想必他们也会忌惮几分。倘若真是忘恩负义的,我再杀了他们不迟。”
小五儿听了心里乱糟糟的,原来自己感觉到的幸福平静都是假象,只要有人伸手轻轻一戳便毁坏了,想到这些哪里还有心情练功,索性拉了无尘到山顶上去看雪。
大雪之中,天地一片白茫茫,小五儿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人生在世,总是有所取舍,要来的早晚都会来,怕也没用,只求问心无愧便可。
想起自以为人鬼不知的事,竟然丝毫不觉地被人查得底朝天,不禁感叹国家机器的力量之大,又不禁觉得好笑,倘若有人每天盯着自己,看见自己得过且过、自以为是、自鸣得意的样子真是要笑掉大牙了。
无尘见她忽然面露微笑,便笑着问道:“笑什么?又想起什么来了?说来听听。”
小五儿说:“我想起来一首诗,念给你听: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无尘立刻理解了小五儿的想法,笑道:“咱们都装饰了黄家兄弟的梦。又弄古怪东西,你这是什么诗,不仄不韵,却很有意境。”
小五儿说:“优美的语句都是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