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才见多识广,只和无尘闲聊些各地风土人情,陈岳偶尔插上几句,后来说话间发现无尘读过书,三人便又多了话题,倒也相谈甚欢。
陈家这几年倒没什么大的变化,他们到金陵住了两年,陈秀才开了个馆教书,也攒了几两银子,后来听得家乡天灾已过,便回来了。
经历了这场天灾,见证了亲朋好友左邻右舍的种种变迁,陈秀才越发感觉到家人相守的可贵,又见小岳哥读书没什么大的长进,便在这边种了几亩地,一家人搬了过来,安心要做个耕读人家。
小五儿在陈家住了两天,见一家几口合合睦睦,有几个家人帮着打理农庄,晓雅跟着陈大娘操持家务,照顾孩子,过得很是安乐,样貌比起以前来还丰腴了几分,脸色红润,衬着明眸皓齿,更显出少妇的美丽来。
见陈家一切安好,小五儿便放下心来,向众人告辞,要去大姐晓风家。晓雅听了,张络着也要去看看,陈岳赶了车牛车拉着她。
晓风一家果然没有回来,家里没人打理,前院后院都长满了野草,屋后菜地边那几株桑榆枝杈横伸郁郁葱葱。小五儿站在院墙边向里面望了两眼,心情变得沉重。
晓雅笑道:“说不定大姐在外面成了财主,不愿回来了。”
小五儿想起当年辽国女孩小听说的话便也自我安慰了一下,嗯了一声。
牛车走到岔路口,四个人挥手作别,小五儿和无尘改水道,坐船南下,要到衡州去寻访晓颂。
衡州地面宽广,下辖好几个县,不知那家人去了哪个衙门,做的什么官职,一时倒不知从哪里找起。
两个人进了衡州城,先找了个大酒楼坐下,边吃饭边商量。上菜的店小二隐约听见两句,便帮他们找了个叫鲁四郎的帮闲。
鲁四郎听说是要找的人是个当官的,便说:“有官身便好找,只是当官的烦我们,知道我们偷偷打听他们,抓住了便是一顿好打,你的赏钱须高些。”
小五儿说:“你要多少?”
鲁四郎说:“整一贯。”
无尘说:“两贯!晚饭后来回话便一贯,明早饭后来回话五百文,明午饭前不回话就不用来了。”
小五儿数了一百文给鲁四郎当作定钱,“这人姓韩,如今得有四十岁年纪,长相斯文,是镇州人,来衡州七年了。”鲁四郎拿了钱一阵风去了。
小五儿看了无尘一眼说:“我一共就三贯钱。”
无尘笑道:“你每天背着不沉么?”
不到申时,鲁四郎就顶着一头汗跑了回来:“衡州城里没有这么个人,但是重安县令是镇州人,他原来是蒸阳县丞,后来升的官,论年龄、来这里的年头也差不多,倒像是他!说是个清官,家里开着个杂货铺子帮补些日用。他家就住在衙门后面,后街上有单开的门。”
二人听了不像有假,给了鲁四郎钱,又赏了那店小二几文,便动身赶往重安。小五儿心里有奔头,包袱又变轻了,脚下生风,天没黑就到了。
两人趁着在路边喝水时候又问了一下,茶博士所说也相差无几。
两个人转到县衙后街,走到大门前,正好有人开门出来,小五儿便过去打听晓颂,那人却说他家没有小脚的丫环,然后就匆匆忙忙走了。
说话间暮色已起,两个人只得找家店住下来。小五儿去买了张拜贴,打算去拜访韩县令,署的名字前便写了官诰上的身份。无尘看见了便嘲笑了几句,小五儿心底里隐隐觉得帮赵光义做事有点背叛朋友的意思,便没还嘴。
第二天一早,二人直接去门上递了拜贴,片刻功夫,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出来,说:“我家主人去京里了,不知校尉有什么事?”
小五儿说了晓颂的事,又解释道:“这事夫人也是知道的,因为当初许下可以见面,今天才找来,就是见她一面,请管家给通禀一下。”说着摸出一把铜钱来塞到管家手里。
管家说:“你说的也怪可怜的,那我去禀报了夫人,成不成两说的。”
过了一会儿,管家笑嘻嘻地走出来:“来吧,夫人也说没这个人,但是夫人说让你进去,看看是不是那里弄错了。”
小五儿见有了转机,便连声道谢,跟着管家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