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儿回到自己的小帐篷里,躺到铺上,自觉身心疲惫,却毫无睡意,大睁着双眼发呆,一时记忆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流民、田大叔、姜秀才……
不知道能否将黑巾军招安,忽然又想起《水浒传》里水泊梁山众好汉招安后的下场,只怕会葬送了姜秀才等人的性命,倘若悄悄放走姜秀才……姜秀才是自己一家的救命恩人,凌峰司马熙也是于自己一家有恩,黑巾军的事会不会连累到凌峰二人呢?自己家母女几个一直飘泊流离,现在这种安定的生活实在太难得了,不由得她不反复掂量。
然而,想起姜秀才昔日在乱民中接待自己一家人时真挚亲热如同亲人,怎么能忍心不管,一时只觉得如鲠在喉,心中憋闷。片刻后想到:“先去和司马大哥说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不了争取不到,总之要图个心安。”
司马熙还在琢磨如何写奔袭双牛寨的奏本,听见小五儿在外面和苏小方说话,便招呼她进来,见她一脸心事,便问怎么了。
小五儿迟迟疑疑地说:“那个,那个黑巾军,其实倒和咱们是有些渊源的。”
司马熙听了顿时惊地瞪大了眼睛,小五儿期期艾艾地说:“其实,嗳,此事说来话长……”
司马熙说:“是怎么回事,你别着急,慢慢说。”说着话就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于是,小五儿将当初姜秀才的房产怎么被人图赖,父亲等人怎么被迫远走他乡,小五儿跟着母亲逃难怎么被抓做两脚羊,后来怎么被救遇到姜秀才的事及姜秀才所受的颠簸流离一一说了。
司马熙听了沉吟一会儿,急忙让苏小方去请凌峰。
很快凌峰疾步进了帐篷,“怎么了司马大哥?”
司马熙将小五儿的话讲述了一遍,说道:“你可有什么想法?”
凌峰说:“招安了他们不就完了?”
司马熙说:“我哪里不曾想到招安?只是朝中有招抚使和招讨使两种称呼,招抚使便是要招安,招讨使却是剿灭。”
凌峰却不知道这些门道,听了这话忙命人将圣旨捧了过来,与司马熙一同读道:“昭曰:驻防禁军指挥使凌峰,参军司马熙,忠君爱国,指挥有方,屡建战功,深得联心。着即擢升凌峰为荆淮招讨使,司马熙为副招讨使,啊,果然是招讨使,率五千禁军招讨乱匪,可调动同安军,便宜行事……”
读到这里司马熙说:“有了,有这句‘便宜行事’,你我且混他一混,有招有剿,你看如何?”
凌峰说:“就听司马大哥的。”
小五儿忙站起来走到二人跟前深施一礼说:“此事多谢两位大哥了!”
司马熙摆手道“你先别谢,这事还得慢慢商议。这么说这个姜秀才是黑巾军的谋士,找到他不是没可能说动黑巾军接受招安。还有,当年你遇到黑巾军时有多少人?”
小五儿将当年军中情形讲了一遍说:“总得有万把流民,系着黑带子的黑巾军却没有那么多……不会超过一千人吧!我感觉姜秀才是这支队伍的灵魂人物,说动他招安便成功了一半!只是,我觉得他已经对这个世道,对亲情、人情彻底失望了,要很费一番力气的。”
“万把流民?!”司马熙和凌峰对视一眼,都倒吸了口凉气,“你说的是几年前的事了,那朱二魁刚才说宿松太湖一带都是黑巾军的地盘,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了,只是他这些人都放在哪里了?看来此事真得好好珍酌一番。”
过了片刻,凌峰说:“其实也是个转机,天柱山易守难攻,招安了黑巾军,周清孤立无援,也好相机行事。”
“正是,”司马熙说:“小五儿,这事还得咱们俩去一遭。”
小五儿忙说:“我自会跟着一起去!不过,还得有劳两位大哥,招安了他们,还得保他们一条活命。”
司马熙说:“这话何意?”
小五儿说:“只怕黑巾军放下刀枪,朝廷赐坛毒酒彻底根除了他们。”
凌峰沉思片刻,随即断然道:“不会!毕竟是国事,怎么会这样言而无信?况且现在边关各地都需要士卒,牢里的犯人还要充军!”
小五儿听了这话觉得有理,见有了转机,心情放松,便笑道:“本朝惯会用酒,先皇杯酒释了兵权,后来又发生过赐酒送了蜀君孟昶江南国主李煜小命的事,怎知朝廷不会将此妙招再用到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