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浑浊泛黄的双眼微眯,身子前倾对怀谦招了招手:“劳烦公子近前来。”
怀谦望向花寻味,带着探询意味,似乎在询问花寻味是否真的相信虚无缥缈的命数一说。
花寻味对怀谦点头示意他照做。
于她而言,其实无关乎信与不信,只是老道出于一番好意,她不便推辞。
况且她向来坚信,即便命由天定,运也是可以靠人力来扭转或掌控的。或许这便是别人口中的“未经苦难,不信神佛”。
怀谦起身,坐到老道身前。
老道凝神端详,眼珠骤然聚起光芒,捋着乱糟糟的胡须:“公子眉尾到太阳穴无纹无痣所侵扰,夫妻宫饱满平顺。眼波如水,眼带桃花,含情含笑,笑引春风,往后的生活不乏正缘良友。”
花寻味挠头,老道的关注点好像不太对劲。
老道对着那张面如冠玉的好皮囊左看右看,神色专注且略带赞叹:“山根高挺顺畅,地阁有收,嘴角上扬,天生带笑,这是夫妻间少有口舌之争的福相啊!公子日后妻星得力,必得贤良配偶!”
他将目光从怀谦脸上移开,笑吟吟地望向花寻味,又将花寻味打量一番,面带欣慰:“将来二位定会夫妻和顺,情比金坚,同心同德,家道昌隆。”
老道话毕重新靠回椅背,似是卸下了重担,又像被巨大的喜悦充盈。他的笑意从眼角蔓延到眉尾,与皱纹堆叠成祥和的图案。
他拱手对花寻味道:“善有善报,贫道在此提前恭贺东家了。”
“哇!!”
慕善不知道什么时候切了盘西瓜端出来,几人正吃得不亦乐乎。听见二人实乃天作之合,忍不住发出惊呼。
花寻味无奈地捏捏眉心,眼神虚无,嘴唇抿成一条毫无生气的直线。
她本意是想让老道看看怀谦此去顺不顺利,治愈的几率大不大,熟料老道竟自顾自地算起了姻缘。这样岂不是相当于将她对怀谦的垂涎之心昭告天下了?
就应该提前说好算身体是否可以康健的!这下好了,口彩没讨到,出了个大糗!
花寻味下意识去看怀谦的反应,视线却始料未及地与他相撞在一起。一丝笑意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怀谦眼中漾开,层层叠叠。
花寻味明知道这笑容不是嘲笑,也没有丝毫恶意,反而像阳光穿透云层,带着纯粹的、满溢的愉悦,可她仍旧觉得有些羞赧,脸庞爬上红晕。
她慌乱地别开目光,问老道:“谁让您算这个了啊……”
罕见的娇嗔模样引来花间众人好一顿惊叫。
高蹦蹦叫得最欢,就差上蹿下跳了,他眼中的小光芒近乎亢奋,不敢调笑花寻味,只好打趣老道:“道长,您六根不净啊!”
老道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理所应当道:“贫道又不是和尚,要六根清净做甚?”
几人原以为老道贫瘠的外表下内藏玄机,却不想他藏而不露的一面也挺不着调。
花寻味只好匆忙转移话题:“还未曾请教道长法号。”
“贫道转石。”
怀谦觉得这名字很有韵味,坚韧、古朴、不起眼、不拘泥,透着股在命运长河中随意拨弄、洞察玄机的轻松与老练。
怀谦转动着手中的茶杯,问:“请道长卜算收多少卦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