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那老婆婆又回来了,带着这筐蘑菇说是来答谢昨日的茶水,我不收老婆婆便弯下脊梁不住道谢。”
寻真无可奈何:“婆婆年迈,我哪里受得起如此大礼?我同她说无需如此破费,还是留着这野菌子给她孙子补补身体吧。婆婆却说她没什么银钱,也就只会采一些山珍,让我无论如何都要全了她这份心意。”
高跳跳倒是能理解了:“如此确实是难以抗拒。”
寻真仍然有些颓丧,塌着肩膀:“是啊,却之不恭。我以为是婆婆的一番好心,真的没想到差点惹出人命。”
花寻味眉目一凛,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她说这菌子是她亲自采的?”
寻真答:“是啊,她说了都是些不值钱的山间野味,她缺了再采就是了,所以我才收下的。不然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婆婆破费的。”
花寻味讪笑:“好一个会采山珍。”此等节骨眼上,她不相信任何巧合。
寻真自觉丢脸,垂下了头。
安伯摸了摸寻真水汽还没有干透的小脑袋瓜,一脸慈爱:“没事啊,这不是咱家花儿眼睛毒,提前发现了吗。”
寻真虽然后怕,但还是对花寻味笑笑,崇敬与依恋不言而喻:“一切阴谋诡计在咱家花小厨面前都无处遁形。”
怀谦将目光锁定在众人的主心骨身上,问:“姑娘打算如何应对?”他也很期待花寻味将要如何破局。
花寻味将安伯与寻真那些赞美之词一听一过,笑一下之后便继续追问案情:“寻真你认不认识那老妪是何人?”
寻真摇头:“不知,是生面孔。”
花寻味又问:“那她在和你的交谈中有没有透露过什么信息?比如她儿子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奉城这么大,要找寻一个人难度无异于大海捞针。”
寻真认真思索了一阵,不太确定地开口:“她好像说过就在出了城不远处的山上采的。”
花寻味对怀谦问道:“听起来像你劈竹子的那座山呢?”
怀谦颔首:“应当就是了。”
他将已知线索梳理一番,讲给了花寻味:“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她的住处应当离后山、离花间小厨都不算太远。附近的地段净是些炙手可热的商铺与宅邸,想来她负担不起。”
最终他得出结论:“可以向城郊结合处或是城外的散户方向去寻。”
花寻味眼神明亮:“同我想的一样。”她微微停顿,“怕只怕她通篇是谎。”
怀谦倒是未见什么忧色:“那也要查了才能知道。”
花寻味来回踱了几步,垂头沉思片刻后展颜一笑:“既然敌在暗我们在明,不如咱们就将计就计,来一个引蛇出洞!”
除了高蹦蹦,其余几人瞬间意会,相视一笑。
高蹦蹦总是觉得他们共用一个脑子不带自己玩儿,一头雾水地嚷着:“不是,你们笑啥啊,笑啥呢?跟我讲讲让我也乐一乐啊!”
慕善一脸慈爱居高临下地拍拍他的头:“高兄脚步总迟来,卿若更漏慢半拍。”
高蹦蹦重重将慕善的手拂开,跳脚道:“你骂我就骂我,不许骂得这么阴阳怪气的!还有,男人的头是能随便摸的吗?!你摸的不是头,是尊严!”
末了还不忘补了一句:“以后要是我长不到和几位哥哥一样高,你就好好想想该怎么谢罪吧!”
慕善嘴角又勾起他那招牌坏笑,高蹦蹦身高只到他耳朵附近,他便挥着右手在自己耳朵的位置比划着:“你想要长到石大哥和怀谦哥那么高我看是有点难度,先赶上我再说吧。”
高蹦蹦特别不服气地鼓着嘴:“哼,少咒我了乌鸦嘴!再者,你也没有很高啊,也就比寻真和花老板两个女孩子高出去一点点!少在那得意了!”
慕善被高蹦蹦嘲笑了身高也未见懊恼,反倒是笑得十分开怀爽朗。
高蹦蹦丢下一句:“又是笑笑笑,真不知道有什么可笑的。”便头也没回地出了地窖。
花寻味和怀谦对视一眼,无奈地摊了摊手。
这帮幼稚鬼凑在一块,会互相把彼此的智商显著拉低,就快与垂髫稚童有得一拼了。
笑归笑,正事不能忘。
花寻味端起整筐鹅膏菌,朝跟在身后的几人交代道:“咱们这就将它烧干净。清理渣斗的时候注意点,往灰沟深处丢,避免被谁家鸡、谁家狗误食,留下把柄。”
“还有,近日的食材需要分外注意,只通过合作过很久的、信任的途径购入,不要接收任何来历不明的东西,安伯收纳好往来票据。”
“尤其是果子、菌子与调味料这些容易混淆的东西,辨认不清就与大家一同商讨或是不要使用。”
经了这件事,众人听得格外入心,花间小厨的防御力量再一次升级。
怀谦心下赞许,好一个心细如发、履险如夷、运筹帷幄的花老板。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很多闪光点,而直觉告诉他,她还有更多的优点正等待着被发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