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寻味将庙堂江湖中各路流派擅用的兵器谱在脑海中过了个遍,推断出应是钩镰枪造成的。
钩镰枪是一种极为狠辣的兵器,侧带倒钩,用于突刺可使内脏撕裂,伤口极难愈合。
凶手招招狠辣,像是不取到此人性命不罢休。偏生那支善用钩镰枪的队伍还是硬茬。
反正骑虎难下了,眼下还能怎么办呢?就先藏着呗。
接下来的几日里,男子依旧沉睡。花寻味无心烹饪,成日守在床前,时刻关注着男子的状况。
花间小厨的其余人在治病救人上帮不到花寻味,只好做做熬药擦身等琐事,开店营业期间自觉站好自己的每一班岗。
安伯将近日的菜单换成了工序相对简单的品类。江奔流和石三磊恨不得自己能长出三头六臂,但却毫无怨言。
男子的性命现在牵系于花寻味一身,花间众人又与花寻味一心。厨子对食材的珍惜与雕琢,亦如同医者仁心。
挂天玉盘被替换成了一弯细镰,小半月对于忙碌的众人而言本应短得像眨眼之间,却又因为焦灼的等待而被无限拉长。
男子迟迟未醒,急性子的高蹦蹦心一天一天地冷了下去。
他坐在栏杆上摇晃着双腿,蔫头耷脑地问弟弟:“你说那人还能活过来吗?要不咱们去西街棺材铺提前挑挑棺椁花圈吧。”
慕善从高蹦蹦身后走过来,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又脆又响:“能不能盼人点好?”
高蹦蹦自知说了不吉利的话,哎呦一声捂住了脑门:“那,就算棺材不拿来睡人,也可以拿来冲喜嘛……”
高跳跳双手扒在栏干上,像一只安静优雅的狸奴:“我们要相信老板。”
高蹦蹦重重点头:“嗯,老板想做的事一定会做到的!”
慕善伸手揉了揉高蹦蹦脑门上的一片红晕:“这还差不多。”
高蹦蹦咧嘴憨笑,打趣着慕善:“慕善哥最近说话都不押韵了。”
慕善幽幽一叹:“万绪囚心中,诗田旱不耕啊!”
男子是在一个晴朗的午后转醒的,距离花间小厨捡到他已经过了半月有余。
男子的手被花寻味规规矩矩地掩在被子底下,当苍白修长的指节微微勾动时,花寻味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
花寻味的注意力全部被案台上堆积如山的书卷吸引了。
《五毒真解》、《鸩羽书》、《归冥毒鉴》、《岐黄厄卷》、《百草淬玉方》……每一本都记载着偏门的毒药配方及解毒方法。
花寻味为男子开的药方每一天都在视他的身体情况而改动,即便如此,这么久过去她也仍未能精准判断出男子身中之毒的全部成分。
她自诩医术不赖,经手过很多疑难杂症。连她都束手无策的病症,城中寻常医馆的大夫更是无从下手。
花寻味只知晓应这毒是由不少种稀世奇毒勾兑而成的,诊治起来如同被人扯乱的毛线,千头万绪,纠缠不清。
鸦羽般的长睫震颤,折翼的幼鸟般吃力又疲倦地颤动着撑起了眼帘。
视线不甚清明,男子也没什么力气转头,他只在余光中瞥到了一抹好似发着光的窈窕身影。
胸口蓦地尖锐刺痛起来,呼吸都变得憋闷滞涩。男子艰难地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攫取着稀薄的空气。
花寻味被凌乱的呼吸声惊动,三步并作两步行至塌前,铺开枕边的一卷银针,刺入了男子周身的几处大穴。
许久后,症状终于见缓。
男子面庞已经被汗水浸透,面色惨白如冷玉。挣扎中还有几缕发丝可怜又凌乱地散在鬓边。
花寻味将他乱掉的头发别在耳后,刚刚情况紧急,现下她才有空惊叹男子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