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令疏一把夺过他那折扇,“世子的扇子还是用作装饰的好,否则能不能站着出马车,就未可知了。”
裴府门前,裴海川与萧竹韵早已等候多时。
晨露沾湿了萧竹韵的衣袍,她却浑然未觉,只频频望向长街尽头。
“来了!”随着小厮一声唱报,宁国公府的马车缓缓行来。
萧竹韵疾步上前,却在距马车三尺处猛然停住。
这是世家礼仪中该守的规矩。
待裴令疏踩着脚凳下车,她终于忍不住一把攥住女儿的手腕。
萧竹韵眼眶一热,“我的疏儿,几日不见长大不少。”
裴令疏的发式已梳成了凌虚髻,自是与从前不同,“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小婿给岳父岳母请安。”沈砚卿行礼时刻意将姿态放得极低,广袖几乎垂及地面。
裴海川虚扶一把,目光扫过他苍白的手指,“世子舟车劳顿,不必多礼。”
裴令疏见裴令珩不在,贴在萧竹韵耳边悄声问,“怎么不见哥哥?”
“他那个驴脾气你还不知吗?”萧竹韵轻轻捏了下她手心。
沈砚卿随裴海川去了书房,萧竹韵则拉着裴令疏前往松雪居叙话。
进了院子,萧竹韵急忙问道,“这几日在宁国公府过得如何?世子待你可还好?”
“母亲放心,世子对我很好。”裴令疏将头倚在她肩头。
萧竹韵理了理女儿鬂间的头发,随即又在她掌心轻划三下。
三横代表三更,暗指洞房。
裴令疏思忖着该如何答话,“女儿与世子相敬如宾,自是好的。”
“世子院中可还有通房?”萧竹韵担心她不懂得如何立威,“你是明媒正娶的正房夫人,定不能让那些不安分的爬到头上。”
裴令疏知晓她的担忧,“母亲您多虑了,世子房中仅我一人。”
萧竹韵从袖中取出一张纸,“纵使如此,你也须早日有身孕,日后才能有个依仗。”
她接过方子一看,的确称得上是助孕良方。
裴令疏不忍她总如此忧心,“母亲不必着急,世子并非药石无医,我今日告知您便是希望您能安心。”
萧竹韵一愣,心下了然,“平日在国公府中多加小心,有事立刻派人回来。”
午时正刻,正厅宴席已备。
裴令疏总算是见到了她那倔驴兄长。
“今日是我回门,哥总得给几分薄面吧。”裴令疏笑意盈盈看着裴令珩道。
裴令珩原也是担忧她过得不好,如今见人一如往昔,倒也不再耷拉着脸。
因知晓沈砚卿不宜饮酒,裴家早将他案前的白玉杯撤下,换作一盏御赐的阳羡雪芽。
“新婿敬岳父岳母。”沈砚卿起身,向裴海川与萧竹韵深深一揖。
萧竹韵将手中的茶汤一饮而尽,柔声道,“只盼姑爷能与令疏能过得好。”
沈砚卿低眉,嗓音虽轻却字字清晰,“定然不负岳母所盼。”
回宁国公府的路上,天色尚早,二人便命车夫缓行,在集市上下车闲步。
街市熙攘,叫卖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