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知你要问什么。"裴令疏在回廊转角被裴令珩拦下,未等他开口便先声夺人,“但能否先听我说。”
裴令珩深深闭目,眉间快拧成一道结。
“皆是我心甘情愿,无胁迫,无隐衷,对沈世子我早已倾心。”这话在定亲前是万万说不得的,而今婚约既定,倒不必再顾忌那些世俗眼光。
裴令珩张了张口,终究无言,转身时感觉人都苍老了十岁。
空青见裴令珩走远,快步走到裴令疏身旁,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姐,都按您吩咐的办妥了,”迟疑片刻,“只是奴婢实在不解,为何要让众人知道这桩婚事是您心甘情愿的?”
裴令疏伸出玉指,轻点空青的额头,“凡事都要留个后手,”她眸光微转,“若将来夫妻感情不睦,旁人也不会说是我嫌弃了他。”
回到自己屋中,裴令疏将下人都屏退出去,独自倚在贵妃榻上。
窗外月色如水,她终于能一个人静下心来捋捋这匪夷所思的经历。
明明昨天还在为期末实践作业焦头烂额,怎么一觉醒来就成了这千金大小姐。
自己突然不见了父母怎么办,小组作业怎么办,期末考试要是挂科了怎么办!
虽是架空背景,可这古人言语行事处处讲究。亏得以前语文成绩还算过得去,不至于一张口全是大白话。
更要命的是,她必须时刻谨记,不能跟原身性格和举止偏差太多,稍有不慎便会惹人怀疑。
尤其是那个沈明远,自私自利、心术不正,等她嫁去宁国公府绝不会善罢甘休。
要为原身讨回公道,还需从长计议。
这桩桩件件直绕得人脑仁疼,裴令疏起身踱步至院中,思考下一步对策。
“小姐”,空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沈家来了个叫听风的侍卫,从侧门递了封信给您。”
裴令疏接过信笺,本以为是沈明远的手笔,展开却看见落款人是沈砚卿。
信中字迹清隽:在下自知难当裴姑娘意中人,若有难处可告知于我。
裴令疏提笔写下回信,唤来空青,“你去将这封信交给那侍卫。”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沈砚卿指尖轻抚过字迹,扬起一抹浅笑。
信纸在火焰中渐渐蜷曲,这位裴姑娘倒是个不按常理出牌之人。
三书六礼的流程很快走过了大半,婚期定在这月初六。
萧竹韵特意择了个黄道吉日,带着裴令疏前往护国寺上香,祈求姻缘顺遂、婚后美满。
护国寺乃梁国香火最旺的宝刹,古柏参天,朱檐碧瓦间香烟缭绕,前来祈福的香客络绎不绝。
裴令疏穿书前本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可经此一遭,对鬼神之说也不免多上几分敬畏。
此刻跪在佛前,她双手合十,闭目祈祷,面上是从未有过的虔诚。
只不过她所求并不是姻缘美满,而是盼着沈明远这个伪君子能大祸临头。
上完香,萧竹韵拉着裴令疏到求签处。
签筒前坐着位约莫三十出头的僧人,一袭素色袈裟,眉目清朗。见她们过来,僧人放下手中经卷,双手合十行礼,“贫僧法号玄寂,不知施主所求为何?”
萧竹韵说明来意后,玄寂的目光在裴令疏身上停留片刻,忽然道,“可否容贫僧与这位女施主单独一叙?”
待众人退去,裴令疏抬眸打量这位年轻僧人。他面容平和,却有一双格外通透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裴令疏心中疑惑,却仍保持着大家闺秀的仪态,向僧人行了一礼,“不知大师有何指教?”
“施主非此世之人。”玄寂开门见山,声音清润,“可是为了一段因果而来?”
裴令疏呼吸一滞,面上却不显,“大师何出此言?”
玄寂转动佛珠,唇角微扬,“贫僧与施主一见如故。若施主完成此间夙愿,自当归去。”
“大师能看出我的来历?”裴令疏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