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奉渊告了半日假,回了府上之后就没走。奈何皇城司最近事多,大理寺的文书刚送到皇城司,就被亲从官杜呈给拿过来了。
相国寺驸马命案的事,可耽误不得一点。
杜呈年纪小,之前也来过萧府上几次,萧府的管事对他还有些印象,便亲自引着人进去,边走边道,“杜小郎君,相国寺那命案有眉目了没有?二郎君这些日子早出晚归的,正逢娘子病了,也不知郎君先顾哪个?”
杜呈耳尖,闻言诧异道,“楚娘子病了?原来司使匆匆离开又托人告假,为的原来是楚娘子。。。”他喃喃两句,“还以为是暨江的事有什么眉目了呢。”
“大人您说什么?”
杜呈打着哈哈,“没什么,这邸报很重要,我得先交到司使手上。”
书房。
青年面窗而立,廊庑下院子里左右两侧各放了缸莲花,此时这时节已隐隐有了枯败的痕迹,这缸莲花就在书房的窗子底下,鱼儿甩尾的扑水声猛地响起来,叫屋内面窗的青年微微回神。
“你说什么?”
杜呈一噎,合着您刚才没听见他说话啊。只得又重复一遍道,“是这么回事,大理寺方才送来邸报,说驸马命案有了些进展,请您商议呢。”
火漆的邸报信口完好无损,萧奉渊信手揭开,也不避着杜呈,看完了书信道,“李怀生此人无甚背景,认识的人不多,你循着这份单子仔细查查,看看里面有没有懂医术的。”
杜呈接过人员单子,明白萧奉渊的用意,“司使还是怀疑那夜的郎中?”
“你想想,驸马身边的小厮说他无恙,并未传唤郎中,且女婢侍卫的话已经证实,那人是无令偷偷溜进去的。”萧奉渊盯着窗外的一缸莲花,“不管有没有证据,我都相信驸马之死与他脱不了干系。”
“属下明白。”杜呈临走前想起什么,又道,“听说楚娘子病了,那司使您什么时候有空去大理寺一趟?属下也好去回话,听说官家催案子催的紧呢。”
萧奉渊走在书案前坐下,略清了清嗓,“劳烦周大人亲自跑一趟了,我府上有事走不开。”
杜呈心里憋着笑,出声应下了。
不就是娘子病了要照看么?还说什么府上有事,司里的弟兄们谁不知道,司使先前不近女色,一朝娶妻可是宝贝的很,每日点卯下值都勤快许多。
——
约莫酉时,大理寺下了值,少卿周策官服未褪,忙指挥车夫往萧府上赶。
这八月的天还甚是闷热,大理寺值房里的冰块不多,可少不得要挨着日头做事,不过三两步走出来,官服下已出了一层热汗,地面上烫的很,马儿踏着蹄子,火急火燎的从发烫的地面上奔走。
不多时,马车稳稳停在萧府,门侍见是少卿大人,一人忙去通报,一人将周策引进来。
萧府主君萧玟虽是武将,地位不高,可萧府的江大娘子可是圣人的亲妹妹,这府邸修筑的也甚是精美雅致。
从弯弯曲曲的游廊穿行过去,不多时就到了书房。
白日里杜呈送来的邸报正摊在桌案上,从周策的语气中也能看出来,驸马命案并没有什么进展。
“萧司使,”周策急急唤了一声,扑开他屋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此时才觉得又重新活了过来,“这个时节,二府三衙哪个敢歇着?也就您,大热的天还能在自己的府邸上。”
说罢还觑了一眼搁在书房中的冰鉴,嫉妒道,“还有冰块镇着。。。”
见他出了一身的热汗,萧奉渊拧拧眉,叫人上了一盏茶。
周策热的不行,哪里肯喝热茶?但见那青黛色的茶盏里头飘来幽幽茶香,不是宫里头的银丝冰芽又是什么?
“你小子,每每都能得到官家赐的新茶,这可是好东西,有钱都买不到。”周策端起茶盏,‘吸溜’一声尝了一口,被烫的呲牙咧嘴,一点文人雅士的风韵也无。
萧奉渊敲了敲桌案,顾不得看他的窘样,与他说起正事,“驸马并无仇家,公主那边就没问出什么?”
说起这个,周策就一脸愁容,“公主与驸马才成婚多久?就算有也不见得知道。再说大理寺的人都问过了,公主什么也不知道,三天两头的到官家跟前哭,如今官家正催着大理寺结案呢。”
“这案子一时半会结不了。”萧奉渊抬眉,对上周策疑惑的视线。
“这是什么意思?”周策侧过身子问道。“难不成你有眉目了?”
“我已着人去打探驸马生前来往之人,说不准会有线索。”
周策‘哎哟’一声,“拖不得了,萧司使还不知道吧?您瞧瞧这个?”周策从袖中摸出个小盒子,打开往萧奉渊跟前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