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奉渊疼的整个心都揪在一起,小心翼翼碰了碰她的脸颊。小娘子脸色苍白的不像话,只怕是要稍稍一碰就碎了。
“水呢?”
素兰忙不迭将温水递过去,躺着的人喝水容易呛咳,萧奉渊只用水润了润她的双唇。
“她最近都在做什么?”
最近皇城司事情繁忙,去暨江的察子时不时传来一二书信,近来又有皇城司驸马命案,他每日早出晚归,确实疏忽了娘子。
素兰心提了提,要是换做之前同萧奉渊说话,多半是要露馅,但跟在宋箐身边,出入大医坊,也跟着她学了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
“回郎君,娘子平日爱出门逛街,其次便在家中看些书,赏玩器具或摆弄花草之类的。”
逛街是在大医坊,看书看的是医书,赏玩器具是银针药瓶,摆弄花草是捡拨草药。她说的没一句假话!
“咳咳。。。”虚弱的低咳声响起,萧奉渊握住她的手,低声唤道,“娘子?”
宋箐眼还没睁开,便听见一声熟悉的声音,趁着醒神的功夫也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再一睁眼,面前蹲在榻边的人正是萧奉渊,他身后还立在素兰。
“我这是怎么了?”宋箐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慢吞吞的借着萧奉渊的力气坐起来。
“娘子忧思过重,适才晕了过去。”素兰方才见她软绵绵的倒在她的怀里的时候,吓都要吓死了,急忙请人去皇城司叫人。
萧奉渊喂她喝了些温水,轻声道,“咱们先回府,有什么话等你休息好了再说。”他自顾将她打横抱起来,稳稳当当出了通荫寺,放在了马车上。
直到回了萧府,宋箐要自己下来走路,萧奉渊拦住她动作,“你还病着,我抱你进去。”
宋箐‘诶’了一声,轻蹙眉尖,“让下人看见了不好。。。”
不等她说完,萧奉渊已经抱她出了马车,往大门处走去,“有什么不好?你是我娘子,我抱娘子进门有什么不好?别人若是敢乱嚼舌根,萧府岂能容得下他们?”
来来往往洒扫侍奉的女婢小厮不少,远远见二郎君抱着个娘子进来,吓得连头也不敢抬,恭恭敬敬的垂首立在一旁。
宋箐本来就气弱,眼下更是半句话都不想说,扯住了萧奉渊的外裳遮住自己的脸,任他将自己抱回了紫竹院。
“你再等等,郎中马上就来了。”
他伸手将个迎枕垫在她身下,又观她的面色,不知是羞得还是什么,面色竟微微红润起来。
“我没什么大事,好好休息就是,犯不着请什么郎中。”她自己就是医者,自然知道自己身体是什么状况。只觉得萧奉渊为着这点小病实在有些大惊小怪了。
他没接话,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摸了摸她的手,还是冰冰凉凉的,扯来薄被盖在她身上,才放下床帏。
隔着门板,外头忽然急冲冲的传来一声大喝,“你个挨千刀的!真是反了你了!”
方才萧奉渊在屋里照顾,素兰一时之间都插不上手帮忙,又怕打扰郎君和娘子的感情,很是自觉的去屋外守着,谁料江大娘子忽然急匆匆的从月洞门处进来,脚步生风又风风火火,活像是来。。。
——捉奸的。
“大娘子!”素兰愣了足足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上前要拦的时候,江芸已经走到了屋外。
“您这是干什么呀?什么事也犯不着让您这么生气呀。”
江芸整了整对襟的外襦衫子,瞟一眼合的严丝合缝的屋门,活像是没看见素兰这个人,气势汹汹的开口就骂道。
“萧奉渊!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咱们家门也是什么狐媚子都能进来的?!萧府的家风都被你败坏光了,今日你就算将人抱来,她也别想住进萧府,更别妄想让萧府承认她的身份!”
素兰惊恐的瞪大双眼,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可怜她声音哪里比得过江大娘子气势如虹,声音细的像个蚂蚁一样。江芸没听见,跟在她后头为她打扇的婆子也没听见。
李妈妈一边给江芸打扇,一边赞同道,“娘子骂的好,萧府还从来没出过这个丢人现眼的事,二郎君素来是个懂礼知节的孩子,不知受了什么蛊惑,好端端的娘子不要,竟接个外室进门。”
“哗啦——”一声,屋门被人打开。
萧奉渊冷着脸开门,墨色的箭袖中衣下摆被风打着旋儿吹起一角。应着他那张黑到底的脸,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江芸的声音已先到他的耳边,“你若执意要跟她在一起,我自然也会成全你,一个时辰之内收拾好你的东西,你们两个一起滚出萧府!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