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他是自个儿勒死自个儿的吗?”
萧奉渊闷声笑了笑,屈指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什么人会平白勒死自己?依我看,大约是凶手伪装的。”
“原来如此。”她微偏头却没躲开,扒拉下他的手,又试探道,“那官人可抓到贼人了?”
“官家将此事交给大理寺查办,皇城司只是从中协助,我与那大理寺的少卿还算有几分交情,已经提醒他追查与驸马相熟之人,娘子不必担心。”
宋箐依言道好,亲自送他出门。
待别过脸来,已是一脸冷意。
皇城司不愧是皇城司,萧奉渊也果真有细致入微洞察秋毫的本事,竟能想到追查李怀生的生平交际。
人间阴司名副其实。
——
大理寺。
仵作将文书递过去,一绯衣官袍的男子从容接,却没动文书,从容问道,“查出什么了?”
仵作一身粗布麻衣,指缝里尚有未洗干净的血迹,连忙拱手道,“回大人,死者身上并无外伤,也无中毒迹象,致命伤在于脖颈上的勒痕,勒断了颈骨。但勒痕斑驳,看不出是自杀还是他杀。”
绯衣官袍的大人将手中的文书递给一穿着墨蓝色深衣,坐在交椅上的青年,青年随手翻了翻,旁边桌几上烛火跳跃,将他的面庞照的半明半暗,墨瞳幽幽盯着他,乍看过去,如是阴鬼。
“他身上有针刺的痕迹?”青年指着勘验文书上的字。
仵作不敢抬头,忙点头称是,“身上几处有褐红色针孔痕迹,应是死前被针刺过,小的已经看过了,针刺对应几处穴位,或是医者手法。”
萧奉渊抬手招来个亲从,“把李怀生身边的小厮女婢提过来。”
“是。”
亲从领命,不多时,便带来一男一女。
新驸马死了,公主府内的大半女婢和小厮都被带过来问话,穿着绯袍官服的男人正是大理寺少卿周策,此时也坐在另一把交椅上,沉声问道,“驸马死前可看过郎中?”
“没有。”
“看过。”
两道声音一同想起,说话的一男一女都顿时惊诧住,周策眯了眯眼,对男人道,“你先说。”
侍从磕了两个头,道,“小的是驸马爷身边的贴身小厮,驸马白日忙了不少公事,二更天的时候,小的就伺候驸马睡下了,没见驸马爷找什么郎中。”
女婢咽了咽口水,惊诧道,“怎么可能?我昨夜分明见过一个郎中,是来给驸马瞧病的,我、我还把他带到驸马爷的屋门口,他说是来瞧病的,院门口的侍卫将他放进来的,不可能有假。”
萧奉渊倾了倾身,从她断续混乱的话中提取到一点关键的信息,沉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见到的郎中?”
女婢想了想,眼睛因长久的暴露在空气中而有了一丝酸涩痛感,可她不敢眨眼,诚惶诚恐道,“大约是。。。是三更天,我提灯路过,见到了他。”
“他长什么模样?”萧奉渊接着问。
女婢摇摇头,喃喃道,“我没看清,夜色太黑,他还低着头,我没看清他的脸。。。”
“你说院门的守卫放他进来的?”
“是、是、大人!公主的院子日夜都有守卫轮值的,若不是见他已经进来,我是断断不敢带他去找驸马的!”女婢急色说道。
地上跪着的小厮女婢已经被吓的不成样子,大理寺的地牢确实有点阴森,他们被关了一天,脑海中早就被这些信息反复折磨,临近崩溃。
萧奉渊挥了挥手,使唤起大理寺的当差很是顺手,“把昨夜轮值的侍卫叫过来。”
不多时,几个守卫‘扑通’往大理寺少卿周策面前一跪,哭天喊地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大人!大人我等什么都不知情啊!”
周策年逾四十,心力不足,半夜三更熬着大夜陪萧奉渊审人本就困倦不已,此刻更无心审问,指了指身侧的青年,索性当着甩手掌柜,“有何冤苦,都与这位大人说。”
两人又跪到萧奉渊面前,见不过是个穿着常服的青年,本还以为很好说话,岂料这青年正把玩着一枚巴掌大的麒麟纹腰牌,顿时冷汗直流,此人不是皇城司的酷吏又是谁?
“大人。。。”其中一个侍卫磕磕巴巴的主动说道,“小的是三更前轮值的守卫,确实见过一个自称郎中的男人,小的问他要手令,可他推脱手令丢了,并未进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