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上的信到了汴京大医坊,又辗转落入宋箐手里。
洒金的请帖一看就出自名门望族。只是来信人自称‘留园主人’要宋娘子于夏至时节去一趟留园为主人诊病。
素兰摸着洒金纸道,“奴婢去医坊的时候,那郑管家还提醒我,说能去留园的都是皇室贵族,叫咱们处事周全些,切莫得罪了贵人。”
“娘子,你说这请帖的主人到底是谁呐?”
宋箐将洒金请帖放好,“管他是谁,神医的名声一旦在皇室贵族里面传开,就不怕见不到咱们相见的人。”
她就不信,公主驸马能一辈子都不生病?就算不生病,他们府上的小厮婢侍总也不会不生病吧,只要有机会接近李怀生,她就一定能找出破绽。
离赴留园诊治还有几日时间,宋箐频频出府去了大医馆,抓药炮制。见李怀生难,但总有法子能让接近他。
尚在韶关县的时候,李怀生时常熬夜读书,从那时起宋箐就知道,此人因读书太过用功而患了白日嗜睡的毛病,且眼干眼涩,每日都需薄荷脑油来提神。
久而久之,连薄荷脑油的效用也都不大了。
此时若能制出一个提神醒脑的香丸来,必得他受用。
素兰双手各拿着一小担草药。宋箐指出药材同它们的斤两,素兰便秤数分开摆放。这些药材或切碎或捣烂,总而言之忙的不亦乐乎。
小半个时辰过去,药堂桌案上摆着大大小小十几个竹盘瓷碗,上面各自放置了理好的药材。
“呼——”
素兰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可算、可算是弄完了。。。”
“如此一遭,也算是体会到了医者的不易了吧。”
素兰叫苦连天,“是是是,我之前还觉得医堂里面的大夫随便写个方子就要人几贯钱,实在是漫天要价,如今择过药材,方知制药艰难。”
药堂在大医馆内,宋箐在制药的时候,素兰就和医馆的管家说话,郑管家打听宋娘子在云岭山的事。
素兰打哈哈,笑话,她怎么知道宋娘子在云岭山的事?只说自己是娘子下山之后才跟着的,至于云岭山,不好意思,什么都不知道。
郑管家没打听出来什么,反被素兰套去了不少话。比如汴京大医馆的东家怎么会如此年轻?
郑管家轻哼了一声,洋洋自得道,“我们东家?哼哼,汴京薛府听说过吗?”
素兰眨巴着眼睛,很实诚的道,“没有。”
“没有就、没有?”郑管家一噎,白了她一眼,“那是因为你初来乍到,摸不清汴京世家的门路,我们东家就是杏林世家薛府的郎君。主家老爷就是宫里的御医,你说咱们医坊厉不厉害?”
“厉害,可真是厉害。”素兰也惊了,之前见医坊东家的时候,明明看着就像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嘛。怎么这商人还出生在杏林世家呢?
“那这么说,东家也会医术喽?”素兰兴冲冲的摩拳擦掌,“那他和宋娘子谁更厉害?”
郑管事面色一凝,忽然就有些失魂落魄,叹了口气才道,“只怕这辈子,都不能知道这个答案喽。”
“这是为何?”
“我们东家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与人诊病了。”
——
六月暑气熏蒸的人满头大汗,方才专注手头上的东西,又在药炉前忙活了半晌,等馥郁浓香溢满整个药堂的时候,宋箐略略直起身,才发觉自己背上已经汗湿了,素衫贴住背脊,粘腻的厉害。
郑管家嗅见这香气,顿时精神满身,立刻起身往二楼的药堂走,心里纳罕道,“什么药这么提神?”
午后的瞌睡虫都被一股脑的冲散了,郑管事上了二楼,正见宋箐收拾桌上的狼藉。桌角处广口瓷瓶内正堆着好些褐色的香丸子。
凑近闻的时候,正有一股提神的香味。
“宋娘子,这香丸好是提神,我方才在楼下都闻见了。”
宋箐顿了顿,将瓶塞塞上收回,笑道,“寻常香丸没这么大效用,只不过是方才炮制药丸时,香气才弥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