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这个人的名字格外刺耳。
宋箐面不露怯,点点头,捻着颗花生粒入口,是何滋味已经全然不知道了。
李怀生竟要成驸马了?他果然是个许诺如吃饭一样随意的负心薄情男,可怜表妹对他还一往情深,若是听见此消息,还不知要伤心成什么样子。
大雨耽搁了几天,等进了汴京的时候,已经进了五月了。
宋箐赶早进了城,汴京果然是一朝京都,放眼望去满目繁华,商铺旅店林立两侧,街上人来人往喧闹非凡。
一早上还没来得及用早饭,宋箐背着小包袱在附近寻了个小摊位子。食铺子的伙计赶忙招呼。
赶上早食,人来人往的噪杂热闹,宋箐好不容易寻得一个座位,伙计就搭着汗巾游鱼一般过来,“客官您要点什么?”
铺子前头挂着石灰棒写的早食,宋箐眯着眼搭眼一瞧,汴京的物价倒是比韶关贵上不少,“两个肉馅包子,再来碗苏荷甜水。”
“好嘞!”
伙计扬声朝里面一喊,“肉馅包子两个!苏荷甜水一碗!”
小伙计将早食端上来的时候,宋箐也将几枚铜钱送上去,顺嘴打听一句,“小哥,你可知道这新晋进士们都爱在何处设宴游会?”
小二往东边一指,“喏,咱们皇城东边有个聚阳湖,又因挨着东坊几街,去的人非富即贵,咱们今岁的新科进士都爱与高官们在那处游宴。”
“多谢。”
宋箐默默在心里念了几遍聚阳湖的名字,将桌上的早食一扫而空。
正午时分。
聚阳湖上升腾起薄薄的水汽,湖面一览无余,四周种下参差柳树,垂柳入水,分不清天上地下,别有一番风情,湖面正中央架着一座湖心亭,两条石拱桥连接南北,此时正有不少仆妇丫鬟装点布置。
此等美景骤然被一声尖利的女声打断。
“大人恕罪!”
圆眼珠宝点缀的鎏金铜壶和铜杯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琼浆玉液流了一地。登时就有个女侍跪在地上,手忙脚乱收拾狼藉。
“哪来的女侍?毛手毛脚的这点事都做不好?”说话的是个穿着褐色绸缎的男人,一手拿着折扇,正阴晴不定的盯着那女侍。
女侍匆忙收拾着,一片狼藉之中突然闯进来只芊段掐葱似的手,将几个铜酒盏牢牢捏在自己手里,回头对她轻声说了句话。
那闯了祸的女侍便赶忙溜开了。
宋箐端着鎏金铜壶朝他弯了弯腰,正欲离开,身后那人却冷不丁叫住了她,“你是哪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宋箐装模作样的扭过头,对男人一辑,“回大人的话,小人是今日刚被抽调过来帮忙的。”
手中折扇晃了一圈,男人的目光也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粗眉塌鼻颈短肤黄,只是个再平常不过的人而已,见过了连模样都想不起来。
“去外围帮着做事,今日来赴宴的人身份尊贵,莫笨手笨脚的冲撞了贵人。”
宋箐低头应了一声,端着铜壶快步离开了。
今日是章事府为今岁的进士们举办的龙门宴,从湖心亭到拱桥再到聚阳湖前头的一大片空地上,以木板搭就成了一人高的弧形高台,上头的长条案上陆陆续续被婢子放了驱蚊的香丸。
今岁的进士们怠慢不得,更何况席上还有贵人要来。
宋箐在外围帮着做事,只是时不时的往此处瞅上两眼,膏油贴在脸上不舒服,但又怕引起别人的怀疑,只得压下不适感,顶着一张假面继续做事。
桌上摆着金杯铜盏玉著香丸,另新鲜果蔬二三,盛在瓷白的高足盘里,桌角处徐徐燃着一茬线香。
“诶,你楞什么呢?没听见叫咱们走了?”
胳膊被人碰了碰,宋箐即刻回神,下意识的弯腰垂首跟在小厮身后,连声应了。
果然,不多时,聚阳湖上的拱桥上多了许多人,两两三三从石拱桥的一面下来,聚在湖心亭,蜿蜒至拱桥的另一侧。
宋箐等人被带到了远处,距离太远,她根本就不清楚李怀生到底有没有来。
前头有人忽然高喝一声,尾音拉长,宋箐没听清说的是什么,但人群中明显骚动起来。
旁边有人偷偷伸长了脖子看,压着声小声道,“你们看,那就是平邑公主。”
“公主来这干什么?”
“那还用说?公主看上了探花郎,必定是跟着一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