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子的惨叫声中,谢从奚淡漠走向来时的洞口。
随着皮肉被络铁灼烧带出的滋啦声,裴柔声音痛苦却带着几分疯癫,她似是终于撑不住了,与刚才镇定如常的样子判若两人:“裴柔,哈哈裴柔!裴柔!裴柔!”
“多好的名字,自我生下来,家里人对我的期望便是柔!便是弱!便是好拿捏!”
“为什么兄长的名字就可以是建业、可以是执钧?”
“为什么我一直是被牺牲的那个?我为自己谋前途,我有什么错,我唯一的错,就是没早些动手,在你没到之前,就将一切做完。”
姜同舒跟在谢从奚的身后,故意落后几步,在踏入洞口那一瞬,她犹豫良久,最终还是手扶在墙上,回首看了一眼裴柔。
女子状若癫狂,姜同舒声音不大,却是能叫人听得分明:“你为自己争,这没错,可你不该乱杀无辜。”
裴柔眼神落在女子身上,她缓缓歪头,大笑起来:“无辜?你吗?我自然不是随意选中你的。”
女子声音带着怨毒:“你没死在我手上,那你猜,知道了这么多,下一个想取你命的人,会是谁呢?”
季枫将烙铁移开,复又贴了上去,裴柔被烫得浑身抖动,却还依然发狂笑着喊着。
姜同舒看着她,心渐渐沉了下去,这正是她所担心的……
突然腕上一紧,被冰凉如玉的手握住使她刹时回神,她转回身子,发现谢从奚去而复返。
彼时谢从奚高她几级台阶,长身玉立的站在那,眉目都隐匿在阴影之下:“想在这陪她?”
姜同舒连连摇头,谢从奚挥手将她手腕扔开:“那还不走?”
姜同舒不再回头,在裴柔和陈玉明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中随着前面的身影拾级而上。
两侧烛火比来时还要再暗些,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
姜同舒只觉自己的小命亦是如此。
看似好像洗脱了灭门案的嫌疑,但是她好死不死,又被迫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东西,暂且不说什么冒名顶替,什么皇粮倒卖,就是单单私设牢狱,对现任官员用刑这一条,都够她被这人灭口的。
姜同舒偷觑着眼前男子挺拔的背影,在心中不住给自己哀悼,流年不利啊……
等等!她明明记得,自十四日起,这两日明明是上好的黄道吉日啊!
黄历出错了?
姜同舒正暗暗思忖着,没注意身前,冷不防撞到男子胸膛上,她立刻退后两步:“殿下,抱歉。”
这才发现,二人已经从密道出来了,在上方的矮房中。
谢从奚半分眼神也没给她,一边走一边对身侧的亲卫道:“准备晚膳。”
姜同舒咽了咽口水,不等人说,便自觉跟着。
复杂事情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先填饱肚子。
一路穿过别院的亭台楼阁,姜同舒只觉这路比来时还要再长些,不知走了多久,姜同舒只觉下一刻就要饿晕时,主院终于出现在视野内。
她一路跟着谢从奚踏进主院,踏进房门,猛然发觉不对时,房中只剩了他二人。
谢从奚深邃的眸子盯着她,如玉指骨搭在蹀躞带的带扣上,却是半天没动,姜同舒一下子反应过来,急忙想转过身去,谢从奚却是开口命令道:“服侍本王更衣。”
姜同舒指了指自己:“我么?”
谢从奚漠然道:“这房里还有第三个人?”
姜同舒捏了捏掌心,不敢拒绝,磨磨蹭蹭的过去,伸手覆在男子的腰间,摸索着带扣,尝试着将其取下。
两人距离陡然拉近,谢从奚清浅的呼吸落在她的头顶,即使刚从私狱出来,这人身上也没有半分血腥气,只有淡淡檀香,缓慢又强势地包裹住姜同舒,不知怎的,她的耳垂莫名热了起来。
玉质的蹀躞带不论何时都带着丝丝凉意,此时却是像被女子指尖的热意点燃,隔着层层衣袍,直直烧至谢从奚心里。
他微微低头,附在女子泛红耳垂旁,低声道:“带扣在后面。”
温热的吐息自姜同舒耳朵钻进,引起一片战栗,她顿时松手,绕至男子身后,终于找到带扣,青葱玉指轻轻一挑——
啪嗒一声,蹀躞带落至地上,谢从奚在衣袍散开的瞬间,转身捏住女子下颌,长睫遮住眼底情绪,缓缓凑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