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并未掌灯,只能借着从窗纸透进来的几缕清辉勉强视物。
澄莹月色大多笼在谢从奚轮廓清晰的侧脸上,随着他的动作,又有几分映在他的眸底,溶溶水色,叫人分不清究竟是皎月还是眼波。
明明清冷凉薄,却又勾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将这弯弦月据为己有。
姜同舒被这双眉眼蛊惑着,不自觉就踮起脚。
薄唇将触未触时,谢从奚的拇指在女子下颌上轻轻拂过。
“这里……”
清润音色打破这方缱绻旖旎:“沾了脏污。”
说罢谢从奚慢悠悠直起身,就这样散着外袍往里处去。
姜同舒一时还没回过神,愣在原地,待她反应过来,盘踞在耳根处的红色瞬间烧至脸上。
她被戏弄了!
姜同舒仗着人背对着她,狠瞪了眼前人一眼,若是目光有实质,这人怕是早被她戳了千百个窟窿。
谢从奚步履稳健,唇畔似是有些许上扬,姜同舒恨恨抿唇跟了上去。
只是转过两道屏风后,入目的却是一大方汤池,比之前姜同舒沐浴过的白玉汤池还要再大些,也更豪华些。
谢从奚适时回首,眉峰一挑:“怎么,这是想与本王共浴?”
说罢作势就要将本就散着的外袍脱下。
这人又在戏弄她。
姜同舒才有些消退的热意又爬至脸上,她急忙转身快步向外,硬邦邦甩下一句:“民女告退。”
一路疾走,在阖上房门后,姜同舒背靠在外边的雕花廊柱上,使劲揉了揉脸,夜风夹杂着凉意,让她颊上的绯红快速消散,待彻底消失后,她才迈开步子。
刚才一路走过来也没见着路过自己昨日的院子,她有些踌躇,不知该往哪边走,正想拐出院门后便找个人问问,不成想正看见凝霜提着一盏羊角灯在院外候着。
凝霜依然是一副稳健做派,不卑不亢,见人出来,行了个礼道:“姜娘子。”
早上没有机会,现下就她们二人,姜同舒笑道:“昨夜,麻烦你了。”
凝霜只道:“娘子折煞奴婢了。”
不知之前是否是被谢从奚身上的檀香味盖住了,现下不在他身边,随着夜风的侵袭,姜同舒只觉自己身上也沾着一股难闻的血腥味,她皱了皱眉,不好意思地问道:“劳烦能带我去昨日的汤池吗?”
凝霜轻声应下,带着她向东行。
姜同舒一边记着路,一边问道:“这院子有几处汤池啊?”
凝霜回道:“只有这两处,都是引山上温泉下来的,所以两处汤池离着也不远,从前面拐过去,便到了。”
姜同舒点点头,说话间,便已看到了熟悉的院子,确实很近,脚程甚至不到一刻钟。
凝霜依然将人送至门外,言明干净的衣物已备好,姜同舒点点头,便自己进去。
房内如昨天一样,仍然摆着些小食糕点,姜同舒便顺手取了个樱桃毕罗果腹。
约莫过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凝霜在外轻叩门扉:“姜娘子,殿下派人来接您过去用膳。”
姜同舒本来昏昏欲睡,闻言立马精神了很多,她扬言道:“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