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正毒,卫承却浑身冒着冷汗。
他外放为平州刺史已有多年,平州不富庶,但也不贫瘠,且地处平原,基本上没什么灾害,不甚需要朝廷拨款救济,但也没什么油水可捞,所以在一众州府里便不大惹眼,向来不被在意。
每年除观风使外会按时来巡查外,基本没什么京官会踏足于此。
所以一得到淮王殿下驾临平州的消息,还是突然现身于灭门案前,卫承第一时间便坐不住了,他立刻递上了拜帖,然而没想到拜帖却被回绝了。
卫承揣摩着淮王府亲卫的意思,猜测淮王殿下会亲临府衙过问这桩案子。
灭门案确实是大案,但若是大到由亲王直接审查,却也有些不够格。
卫承只好急忙召来陈玉明,详细问了此案案情,更是在得知已缉拿凶手之一时想亲自去大牢重新提审。
只是没想到……
这厢谢从奚不疾不徐下车,随着他的动作,月白色圆领袍在日光照耀下更显光泽,衣摆上的云纹若隐若现,贵气逼人。
“臣等恭迎淮王殿下。”
一袭官服的卫承率先跪拜,身后一众地方大小官员呼啦啦跟着跪了一群。
“下官昨夜才知晓殿下大驾光临,今日本想登门拜访,可是拜帖……”
谢从奚长身玉立,一派温润如玉的样子,声音如春风般和暖:“卫使君掌一州大小事宜,定是忙碌得很,本王此行只是随意散心,本不想惊动使君。”
谢从奚虚扶卫承:“不曾想正正好撞见这一凶案,便助各位一臂之力。”
卫承连连点头称是,躬身引一行人等进入府衙。
谢从奚:“听说卫使君手下的陈参军能力卓绝,已经缉拿凶手归案了?”
卫承一听,额上更是冷汗直流,他支支吾吾道:“是、是……只是……”
谢从奚脚步一停,看向卫承,面上虽还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周身却是威压尽显。
“只是什么?卫使君不妨直言。”
卫承抖着手用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低声道:“凶手行凶后被抓,怕是自知难逃一死,便自行服毒,现下已经……”
“已经毒发身亡了。”
毒发身亡!
谢从奚的笑意慢慢减淡了几分:“死了?”
姜同舒也难掩惊愕,只两天不见,没想到就此竟与他阴阳相隔。
卫承不敢直视谢从奚,身后的陈玉明更是把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在地上刨个坑将自己装进去。
即使他们久居平州,距洛京有千里之遥,难以探听到一些权贵消息,但大家都清楚,能身居亲王高位,还令新帝都有所忌惮,淮王殿下的手段自是不可小觑。
卫承手掩在袖袍里侧,给身后的陈玉明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来解释,陈玉明无法,只好向前快走几步跟上谢从奚,但又注意着落后两个身位,快速开口禀报。
“殿下,昨日和殿下留下的亲卫重勘现场,封存了些证据后,下官便暂时带人撤回府衙,临进门时,看到一男子在远处鬼鬼祟祟的张望,下官心觉有异,便将人拿下。”
“此人名叫秦阳卓,平州本地人士,平日以采药为生。”
陈玉明瞄着谢从奚的脸色,继续道:“许是自知恶行瞒不住,还没盘问几句秦阳卓就吓得开了口,他最初还想一己承担全部罪行,但在下官细致审问下,此人最终还是如实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