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饰边的漆木红得能滴出血来,一方鎏金马衔装配马匹游走街头,轻响的鸾铃叮叮作响。
百姓见是天家轿辇一概避让。
沈荜乘在摇摇晃晃的轿中正懊着,本来同宁弈讲好了午后出宫探望甄夫人,谁料到她午饭过后昏昏欲睡,竟然趴在听政殿的桌上睡着了。
饱食误事,饱食误事!
沈荜掀开车幔,眼看着快到宁府,两尊庞大的石狮子前,宁弈修身鹤立,早已带人候着。
车马还未停稳,她不等银翠掀开帘子自顾自钻了出去,踏着腰等步墩布好。
宁弈上前伸出手臂扶她,沈荜见此搭上手腕缓缓下步。
“殿下劳顿,先入府中休息片刻。”
“对不起啊,小弈哥哥,我今日晌午不小心睡过头了。”
沈荜一脸抱歉地看着他,心道他应当等很久了。
“殿下何时来,何时便是良辰,身为臣子理应候着。”
沈荜龇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们进去罢。”
。。。。。。
自从宁策吾遣散奴仆,院里落叶萧条,还是宁弈找人打理过才显得不那么破败,但仔细一看,还是有些凋敝,院中不过十来位奴仆洒扫忙碌,越过木桥,池中的荷花枯败不堪,看起来根本无人清理池塘。
沈荜进屋坐下后问:“小弈哥哥准备一直住在这里吗?”
“家母病情不稳,不易周转劳累,待她稍许好转,臣打算换个清静点的园子供她休养。”
沈荜点点头:“到时候你置办宅子与我说,我命人帮你差办即刻。”
“谢公主恩典。”
这院子毕竟是宁策吾在时的居住之所,所见有所思,没有人愿意呆在伤心地任由伤疤一遍遍被回忆揭开。
走了也好,落得心绪清净。
“甄夫人可是在休息?”
“嗯,她刚服下药睡了。”
“既如此,那我们出去随意逛逛吧。”
方欲走时,沈荜屏退银翠,由着宁弈引着闲游。
沈荜顿感放松惬意,自从回宫以来,好久没有这般轻松自在了,就连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当真神清气爽!
沈荜张开双臂,闭上眼睛猛猛地吸了一口迎面吹来的微风。
宁弈看向她眉目浅笑。
以往两人在一处都是沈荜自言自语,他很少接话,后来沈荜也习惯了,不管他开不开口依旧自己说自己的。
谁知这次,一道低沉的嗓音打破短暂的宁静:“殿下此后有何打算?”
沈荜听清他的话,神色瞬间严肃,好像真的在思考,片刻之余她摆摆手道:“先实现那日在望乡关和小弈哥哥说的——自然是令齐悦国富民强!”
宁弈没想到她还会再提当日所言来回答这个问题,不过她身为齐悦长公主,心系百姓,能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也不奇怪。
“殿下所愿定会成真。”
沈荜望向那真挚的眼眸乱了心神,清澈明眸下却不知所有的思绪和顾虑也渐渐涌了上来,她不禁感叹:真希望那天能快快到来,赶在自己再去厥然和亲那天到来。。。。。。
她不知自己是否真的能看到那一天,却又默默期许和等待。
沈荜摇摇头,算了,先不想那么多了,眼下齐悦已经一切步入正轨,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哪需要那么多顾虑,只要培养好阿昭,就算自己看不到那一天,但只要齐悦子民能见证那一天就好。
“那小弈哥哥呢?”沈荜侧着身子歪头看向他,“如果当初我没有撺掇着你做阿昭的老师,你最想做什么?”
沈荜很清楚,那日若不是自己以二人的交情架着宁弈劝他辅佐沈昭,恐怕他不会那么轻易答应,令他身卷朝堂,沈荜同样有些愧疚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