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弈抬起眼眸示意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狱卒,那人汗流浃背不敢吱声,只能应声照做。
笔墨拿来后,宁策吾被松开颤颤巍巍地趴在地上勉强动笔。
写毕呈上来后,宁弈扫一眼过目,见并无纰漏便转身就走。
身后宁策吾喘着残息道:“当年你母亲之事是我的错。。。。。。”可那人并未停留,不给他多说一句话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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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快到晨曦,而这边,一盆盆热水不断地端进长宁宫中,毛巾密敷在沈荜的周身。
所有人都死死地抓住这微渺的希望。
眼见到了黄昏,宁弈还未回来。
沈荜昏迷迟迟不醒,晄白的脸面不复生机。
一旦入了夜便是最难熬过的时刻……
流雨跪在一旁板住她的侧颈方便徐承泣施针,两人皆汗出不止,但都已来无心伸衣袖去擦了。
“皇姐你可一定要挺过来啊!”沈昭焦心地来回踱步,嘴里念叨着求沈氏列祖列宗在天有灵。
……
沈荜失去任何感知,她并不知众人在外面已经乱成热锅上的蚂蚁,而自己好像一直身在雾蒙蒙里看不见出路,眼前一片茫茫。
她散着发丝在这迷雾里摸黑走了很久很久,却突然听到有人在唤她——
“长宁。”
虽只一声,沈荜辨出这是她父皇沈筠的声音。
“父皇!”
那迷雾之人转过身来开口:“长宁。。。。。。是父皇对不住你,父皇没用,既护不了自己子民,也是护不住自己的女儿。”
原来沈筠口中之词竟然是沈荜临行前在宫殿外对她说的,出宫前几日他难掩愧疚和无奈,甚至不敢去见她,离别大典当日方才看着她说出这番话。
沈荜哭着喊,代替那日缄默:“父皇!儿臣不怪你,你快回来吧……你快回来父皇!”
旋即又有一道柔软的女声回荡:“长宁,母后好想你!”
沈荜来回转身寻找着梦中之人的身影:“母后!长宁也想念母后,长宁想一直陪着母后!”
代芷皇后泣不成声,在远处伸出手摇头泪奔。
“不,长宁,你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母后不能再自私了。”
二人瞬间消散在天际,任沈荜如何去抓去抱也够不到。
沈荜哭喊追着,却又重重地跌落,巨大的堕空感包裹着她的恐惧。
那一段坠落好长好长……
沈荜突然觉得喉间发苦,像是有什么热流汩汩灌进来,她刹那间被拉回一阵痛苦和虚弱之中,一口血夺口喷出。
“公主!公主醒了!”流雨既开心又害怕,“为何会吐血?”
“皇姐!”
徐承泣上前来摸了摸脉,细细斟酌确认,长舒了一口气:“长公主淤堵已排,暂无大碍!”
一旁神情疲惫的宁弈捏着手里的瓷瓶卸下紧张,那瓶口还散着细碎粉末飘散在尘埃里不见踪迹……